在我高中的时候,因为抑郁兼厌学,曾一度听不下所有课程。彼时的我犹如困在笼子里的鸟,惟一的乐趣,大概就是在淘来的各色笔记本上写下各式体裁的文学作品,而散文是我当时最拿手的文体。 大约是某个大雨滂沱的自习夜晚,听着把地板砸得脆响的雨声,竟让我动起了回家的念头。 还记得,那会儿离高考已不剩多少日子,可我也许久没有回过家,思念的情绪在心中慢火熬制,早已是红豆粥般的黏稠。 坐在宿舍的书桌前,一盏孤灯静静地照亮着我的世界,一瞬间有了动笔的念头。我赶忙抽出宝贝的笔记本,翻开崭新的一页,用笔尖在纸上沙沙沙地写起来。 耳边响着悠扬的音乐,寂静的午夜,一个专属我的夜场在柔柔地包裹着我,仿佛父母就在身边,像小时候伴睡那般,给了无限温情与安全感。于是,字里行间不免又是一番旧忆缠绵。 年少如那时,我便是如此笃定:自己定会展翅翱翔、追寻心中的梦想。可我又还万分眷恋着自己在乎的一切。这是青春敢闯、暮年坦然的性格,也让我写下了那晚名为《暮归》的文章。 文里,我是一个花雨中行走的少年,一袭素衣、浑身赤胆,在年轻的生命里寻求多情生活的意义。畅想着自己渴望的未来,早早描绘出一幅理想的生活图景。 那会儿的梦很单纯,只想从家里的小小县城出发,奔向更大的城市。在钢筋水泥、红花绿树间呼吸,看日升日落的恢宏,看大雨噼啪的街道梦里越是热闹,我的心中越是平静。 梦太斑斓,差点叫人沦陷,竟忘记了今夕是何年。述梦的笔突然顿住,思考:若是老了,我又将去往何处? 原来,没有人可以逃开念家的本性,这是生而为人的我们最本真的个性,是促使一辈辈老人提出叶落归根夙愿的根本。 十八岁的我之所以能畅快幻想未来,背后其实是家在支撑。父亲在左、母亲在右。 十八岁是道人生分水岭。在那以前,拼命想逃离家的束缚,做事思考常常是父母在旁推波助澜;在那之后,一夕懂事,父母不再是那个扛起所有的巨人,而我们则代替他们成为家中新的支柱,用双手托起父母的未来。 梦的意义不再只有背井离乡闯荡天涯,它悄悄地在卷轴的一端添上几笔,那里有我们最惦念的人和事。 沿着画轴一路前行,路过小城市柔情春水的夜色,去看看大城市璀璨耀眼的花火。暮年将至,我们终归回到生命开始的地方。 放下一身功名利禄,放下世事纷扰沉浮,但看那小城月色依旧,而爱的人还安然无恙,便是我这一生努力的方向。 现在,七年过去,我回到了当初许下梦的地方,不是归来,而是重新出发。 这一次,不再为了模糊的想法彷徨,因为坚定的梦想已是轮廓尽显。我将踏着每日翻白的天色去追梦,在每一场灿烂的霞光中给远方的家寄去思念,在每一弯皎洁的月升起时收一波家的祝福,在淅沥雨水中洗涤偶然生起的愁思,在撩人的晚风中吹散征途上的疲惫 开始怀念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光,开始担心父母鬓边太快长也的白发,开始害怕自己努力得不够这一切思绪藤蔓都在不知不觉中绕着家生长,家才是我本能地想要过好这一生的根源。 我常问自己:念家的心怎么会有期限?爱是那么恒久,而父母是我此生最甜蜜的牵挂。 一生漫长,而对家的爱让我心软如蚌,每爱一分,便能将生活的石粒磨成圆润;一生漫长,对家的惦记也不会停息,如风行八万里,而思念仍无期。 澜沧月er:我用文字的温度温暖你,陌生的读者,纵然远隔山水重楼,这一圈明月相伴依旧。记得,相信被爱,是你我经历过最幸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