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著名史学家何君武先生针对历史教学,说过这样一段话, 仅仅把自己局限于史实的历史学家,就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历史学家。因为历史学家的任务就是要思索一切可能性和它们全部系论,一个历史学家而不能这样思想的,就应该谥之以歌德为诗句, 你只是个忧郁的过客,在这个阴暗的尘寰。 实话实说,歌德的这句诗给我的冲击力极大。我也是个老师,虽然不是教历史的,但我也不想只做个忧郁的过客,在这个阴暗的尘寰。 何先生的意思很清楚,历史学家不仅要弄清历史的真相,更要思索隐藏在历史人和事背后的规律,这就需要历史学家不能仅仅埋首于真相的挖掘,文物的整理,尽管这工作很重要,但历史学家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通过总结历史,为现在以及未来的人指条明路。 我以为,不仅是历史学科,任何的一门学科,特别是文科,都自带着一种启蒙的任务。这就需要我们的老师,要带着一双慧眼,能发现隐藏在文本之下的浩瀚之海,然后通过我们的讲授帮助学生掌握弄潮的技巧,让他们在这人类知识的海洋中,做个手把红旗旗不湿的弄潮儿。 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当老师的要有自己的思想,我是教初中语文的,中学教师囿于中高考的压力,最容易形成思维的固化,因为考试的指挥棒在哪里,很多教书匠们就习惯于整日里翻来覆去地不停的刷题,当然我也承认,不断的刷题对提高成绩绝对有帮助,这是不可或缺的,只是我以为,如果我们只是把教育狭隘地理解为考试升学的话,那一天到晚就拼命的刷题吧。如果我们还坚持认为教育的本质意味着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的话。那就请老师们千万别做那个在阴暗的尘寰中忧郁而行的过客。 别的学科我不太清楚,但语文学科,我以为其实就是一个不断被阐释的学科,这包含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就是基本知识的掌握,这没啥说的,必须要让学生掌握,第二个层次就属于人文世界,它是人文的。语文的生命完全在于这第二层次,如果仅把眼光盯在字词句篇上,那语文就死了,语文那活泼旺盛的生命力就体现对课文的阐释上,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语文教学也是如此啊,对一篇课文,无论经典与否,都应该有不断被认知不断被阐释的权力。只可惜,长久以来,很多老师的思路都被教参固化了,言语行动都被教参框住了,总有些专家再说语文味,其实翻开历史看一看,语文的真正活力在于文章中所蕴含的思想,而不只是华丽流畅的语句,语文味可不是满篇锦绣,更多的是作者的那菩萨心肠。一味地抓字词句子,很容易陷入到寻章摘句的迷雾中去,在这种迷雾中,你是无法看清语文的本来面目的。 何兆武先生说, 历史的两重性相应于人的两重性。人既是现象人,又是本体人,我们对人及其历史,既应从外部加以考察,也应该从内部加以考察。 这句话也适用于语文教学,语文教学最根本的目的不是学生掌握多少个字,学会写好作文的一百八十种方法,而是开拓学生的视野,磨砺他的性格,培养他的能力,最重要的是让学生永远有一颗探索的心。只可惜,这些教育的根本目的,都被升学所淹没了。以至于,考上高中,考上大学之后,学生的学习兴趣迅速的湮灭,很多考上名校的学生,在终身学习的竞赛中还是败下阵来。 古人对学习的目的,有道问学和尊德性之分,前者就是知识性的学习,后者是价值层面上的学习。教书匠们面对这样的分歧,该如何选择,这就是对我们教育理念的一种考验。道问学的层面其实是最低的鹅,每个教书匠,只要是不想误人子弟,那基本的知识是必须要讲的,但仅仅讲这些,难免将来会培养出不知道苏轼是谁的范进。要我说,尊德性永远都是在道问学之上,培养学生能力永远在知识传授之上,甚至可以说,我们现在教学生的知识,十有八九一到社会上就会被淘汰,可是学校的重要性就在于培养学生的求知欲与好奇心,让他们能终身保持对学习的兴趣。 就我个人而言,希望天马行空的阐释课文,只要能自圆其说,就不至于误人子弟,毕竟教参也只是一家之言,课文的阐释无边无际,只要言之成理,就是对学生思维的开启,学生思维打开了,以后就好办多了,就怕学生永远不开窍,永远只能被动的接受知识。时间一长,逆反心理就起来了。对于教学,我永远欣赏后人对苏轼的评价自是曲中束不住者。我希望我的教学能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总而言之,我可不想做个忧郁的过客,在这个阴暗的尘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