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延力专栏】 美妙的视听 原创作者聂延力 当当大座钟敲了两下,我一看时间是九点,座钟却报了两声。父亲是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卧室客厅都有石英钟,这老座钟父亲一直用着,用心呵护耐心调试。我对父亲说,快把大座钟扔掉吧,报点不准时,你还要戴着老花镜帮助它调点,二十四小时慢一小时。父亲说,哪能扔呢,这个大座钟是你出生那年买的。我惊叹四十多年了,日月星辰,时光荏苒,座钟老了转不动了,老的不仅是座钟,一如我也告别了青春年少步入中年,发髻间也突生白发,眼角也有了细碎的皱纹,腰身日渐臃肿这是时间印证。 当当我的人生就是在这美妙钟声伴随下,穿过时光隧道,钟声贯穿我的幼年与少年。我生长的地方是个小山村,在乌尔吉木伦河北岸。童年的生活物质匮乏精神贫瘠,小时候我孤独寂寞,大多的时间是在翻阅我那几本书籍,一些女孩子的游戏,打口袋、跳格、跳皮筋与我无缘,对于玩我是出奇的拙笨,所以女孩子们都不喜欢带我。从外面玩中找不到乐趣,我就独自在家看书听收音机。 家里一台工农兵牌收音机成了我幼时的知音,丰富了我的听觉,为我孤独的童年增添了无穷的乐趣。收音机对我来说有如魔音盒,让我心醉痴迷,也是我了解外界的唯一途径。每天晚上我都听少儿节目:我叫小叮当,工作特别忙,小朋友来信我全管,我为小喇叭开信箱。辣椒做我的红衣裳,蚕豆皮鞋咔咔响。一曲曲童谣故事滋润我幼小的心田。 我爱听配乐广播剧,优美的音乐,经典的剧目,我的心也会随着剧情跌宕。《海的女儿》漂亮善良的美人鱼为了爱情,为王子化成泡沫时,我听得眼含热泪。还有国王被他的弟弟杀了,他父亲的鬼魂告诉王子要为他复仇:哈姆莱特,听我说,一般人以为我在花园里睡觉的时候,一条蛇来把握螫死,这是一个虚构的死状,把丹麦全国的人都骗过了,可是你要知道,好孩子,那毒害你父亲的蛇,头上戴着王冠呢可是无论你怎样进行报复,你的行事必须光明磊落,更不可对你的母亲有什么不利的图谋,她自会受到上天的裁判和她自己内心中的荆棘刺戳。现在我必须去了,萤火的微光已经开始淡下去了,清晨快要到来了,再会!再会!哈姆莱特,我的儿子,记着我。听得我毛骨悚然。到今日我才知道那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是欧洲的一部史剧。 准点听评书演义,单田芳、袁阔成的《杨家将》《岳飞传》听得痴迷。年近七十的姥姥总爱催我,爱民,看到点吗?烧火的丫鬟杨排风多厉害,姥姥爱听评书但她记不住,就记住了杨排风。姥姥虽然糊涂,但姥姥会讲神话故事而且讲得生动,我总爱缠着姥姥讲故事。姥姥说:有一家有三个孩子,妈妈要到姥姥家去,告诉孩子谁敲门也不要开门。后来让狐狸精听到了,狐狸扮成姥姥。当当敲门,我是你们的姥姥快开门,孩子们把门开开,问姥姥,你的脸上怎么有坑,狐狸精说,东来一阵风西来一阵风,吹我脸上一些荞麦星。晚上老大和老二听到咯嘣咯嘣声,问姥姥你在吃啥?狐狸精说,我在吃胡萝卜。 我急忙问姥姥,狐狸精在吃什么?姥姥说,狐狸精再吃老三的手指头。姥姥讲的神话,会吓得我一宿睡不好觉,越想越怕。 在仲夏的农村,干旱村里人会请来驴皮影唱几天,乞求老天降雨。那些用手摆动自如的影人子让我一下就迷上了,还有它的剧情一部皮影戏是一部完整的故事。在村子东头唱皮影戏我家在村子西头,我拿着小板凳一看就没有了时间观念。夜深了,左右一看就我和几位老年人再看,我开始害怕,这么晚路黑我不敢回家。急得我无心再看皮影戏了,这时妈妈打着手电来找我,把我骂了一顿。我是大气不敢喘,心里偷偷地高兴,妈妈不去找我连家都不敢回的。小时候我胆小天一黑我就怕,怕什么呢?怕鬼,其实鬼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有些东西是自己设想的。 我不喜欢放寒假,我的家养了二十多头绵羊,一到寒假,我要为小羊羔抹料,羊料是炒熟的黄豆面。羊羔稍大羊奶就供不上营养了,要为小羊羔抹料补充营养。给小羊羔抹料是很麻烦的,扒开羊嘴,把拌好的黄豆面往羊嘴里抹,十几头小羊羔抹完要一上午。那时我最盼望的是小羊自己会吃料,我把豆面捻成细条,放到羊嘴边小羊羔自己吃。枯燥地抹料也有一些乐趣,小羊羔用温热的舌头舔我的小手,痒痒得热热得我的心也涌起浓浓的温情,人和动物都是自然的生灵,人和动物和谐相处才是自然美景。吃饱的小羊羔雀跃,围着我咩咩叫着,真是一场生动的动物演奏会。 一个孩子对生活对生灵心生纯朴的爱,用灵魂倾听来自自然来自生活的天籁之音,这比什么都重要。可以说,童年的这些美妙的视听,是我最早的文学启蒙。 作者简介:聂延力,本名聂艳丽,蒙古族,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集《骆驼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