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我向学生讲了一件童年小事,课堂一下子炸开了。教师,你们小时候怎么那么美呢? 你小时不美吗?你现在不美吗? 不美。是大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不能像你一样自己作主,想干啥就干啥。 这一句话道出了现在孩子们的生活尽管十分优越却没有快乐的原因:父母包办了一切,他的生活中没有自己,只是父母意愿的践行者,被过度的爱囚禁的一代人。 很多小朋友从早到晚都是按父母的设计安排生活的,日日月月年年。 我很怀念儿时的时光,虽贫穷但快乐。没有攀比的压力,没有多大学习的压力,一群孩子无人多管,想怎么疯就怎么疯。做错了事回家被父母吼一顿,或打几巴掌。在学校被教师打了,父母也对教师感恩戴德。教师怎么教训回家是决不敢和父母说的,一说会被家长再次教训或再挨一次揍。 老师绝对权威,家长对老师绝对尊敬,孩子当然也不敢造次。也没有如现在的大量家庭作业,有作业也是适量的,都能一会儿完成,完成作业之后就是同村小朋友集聚在一起寻找可玩东西,或搞些农作物的杆,手工制作,看谁做的好。 春天里,那是最快乐的时光。 到处都是鲜花。挖堆土加上水和成泥,然后制作成长形方形或柱形,把精心采来的花插上去,放在课桌边上装饰。简陋的课桌上浓缩着春天。 星期天,挎上家长特为小孩子编制的小竹篮,上山采棠梨花。采回家可以炒着吃,可以蒸菜馍,可以包饺子,吃着香着呢。 几个孩子在山上能玩出很多花样。采茅芽吃,挖茅草根与鸡梗梗吃,把枝条编成圈插满各色鲜花戴在头上。 贫穷的岁月,无法阻止孩子们的快乐。 夏天到了,一群儿群儿孩童下河里洗澡,男生在下河,女生在上河。或女生在下河,男生在上河,中间离的很远,彼此是不能看见的。理想的洗澡潭,那是要抢夺的。小男生和小女生为了抢夺好地方,一是看谁去的早,二是通过吵架,人多的一方总能赶走人少一方。家长是很少管的,凭你们胡闹。 下午洗澡,家长也是会管的。因为下午在河里玩的时间一长,有时会咳嗽、感冒生病的。 我父亲说:日头落,狼下坡,赤条条娃娃跑不脱。 吓唬我们,不让去玩水,说狼会在下午下山坡吃掉洗澡的孩子。但谁又会信呢! 大人们一天在地里忙活,小孩子们就会整天在河里玩。捉螃蟹、捉鱼。那时的河里满是鱼蟹,好捉的很。 从家里拿些盐,在河岸上生火,把捉到的鱼收拾好,放在斛叶上撒上盐,再包好,然后放在火上烧烤。 后来就发现只有用斛叶烧制的鱼特好吃,别具风味,别的叶子就不行了。 整个夏天,一群孩子都离不开小河。下雨了,河水就涨大。大人们都会对河边玩的孩子们吼:小心被大水冲走!是不是想去洛阳呀? 大人说这条河是要流向很远很远的洛阳城的。 此时孩子们就会七嘴八舌回答: 知道了!或调笑:俺就想去洛阳看看。 大人们也不多管,提醒之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几度春秋,也没见那个孩子被洪水冲走过,反而个个都是游泳的能手。 到了秋天,星期天都喜欢上山放牛,没有牛家的孩子也跟随着有牛家的孩子,还是那么一群,在山上找野果子,或吃或用以玩乐。有时也去偷别人家的玉米、土豆、红薯、花生,生起大火烧着吃,能吃出一脸的黑胡子。 然后,孩子们围在一起商量若被大人问起时的对策。人多智谋广,讨论半天,强调都要守口如瓶,谁若当叛徒,今后都不和他玩。 那种做贼的感觉是又刺激又开心。 有一天傍晚,我们赶着牛回家,晚霞布满天空,在牛铃声中,我们商讨着明天去哪里玩。 半路上被村里的陈伯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训斥我们掰了他家的玉米,踩坏了地里套种的白菜。 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我们当然不敢承认。 陈伯说:有人看见是你们这帮放牛娃儿干的! 我说:我们不是放牛娃儿的,我们放的都是大牛,老牛。不信你看看我们的牛群里哪有牛娃儿! 他噗嗤一下子笑了,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笑,是笑什么。我们一群孩子就一口咬定我们放的都是大牛,不是放牛娃儿的。准不是我们干的,你找那个放牛娃儿的人吧。 他笑完又气哼哼地说一句:真跟你们说不清,一群小混蛋!就走了。 晚上回到家里被父亲痛骂了一顿,陈伯真是生气了,找了我们家长。 现在想起这件事自己都忍不住笑! 到了冬天,也有很好玩的事儿。 下大雪了。那时候的雪下的很厚,现在就很少看到那样的大雪了。 孩子们在冬天的雪地里是感觉不到冷的,因为活动量大。 分伙打雪仗,一仗下来浑身热气腾腾。有时用雪球也会把对方砸哭,打生气。遇到这种情况一句话就能搞定:你不适耍是吧?那一后就不给你耍了! 对方立马就会擦着泪央求:那你雪球卵的小点,虚点儿别太实,别把我打疼。 小孩子最怕没人玩,这一招也是解决孩子们之间冲突的杀手锏。为了能在一起玩大都忍气吞声吃点亏算了,不想被团体孤立或抛弃。 在放学的路上,找个陡坡滑雪,去结满冰的河面上滑冰。 现在的河面都不会结冰了,更不会结那么厚实的冰了。气候变暖了。 一群孩子嬉闹着、滑行着、追逐着,也互相推搡着。有时也会有小朋友不慎被撞翻,四脚朝天,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一看就知道他一定看到星星了。大家围过来把他扶起来问长问短,有得还会替摔倒者揉揉摔着的地方。当确定他没事也就一哄散开继续玩。 小朋友之间也是个江湖,也会拉帮结派。有的小朋友墙头草,今天和这一伙,明天和那一派,大家就叫这小朋友叛徒。一但成了公认的叛徒几乎就没有朋友了,没人玩了,成了孤家寡人,低头耷耳没精神。看着很可怜,他若对哪一派承认错误,表表忠心,也会被收留的。 小朋友之间也是有矛盾的,也会因生气打架。 男生和女人处理矛盾方式完全不一样。 女生如果和男生有了矛盾,顶多骂一架,通常这个女生就不再和这个男生说话,放学不一起走,总之就是不再理他了。 女生和女生有了矛盾除了骂一架还会打架。女生打架和男生打架很不相同。两个女生扑到一起互揪对方头发,抓脸,咬胳膊,弄的双方都没皮没毛的。 男生和男生打架,挥着拳头扑向对方,或抱着摔,或在地上翻滚,撕扯,把对方压在身下面算赢。 有时双方的朋友会把两人各自拉开,有时大家也会围观,看谁成赢家。此后的几天这两人都成了讨论的话题。 孩子们之间闹矛盾,打架,只要不伤筋动骨,大人们一般都不多管,一个村的都不护短,都抱着小孩儿的事情小孩儿解决的态度不过问。 有一次,我挨了打,哭着回家找大人,我妈说:小手打,小手还,别指望大人。 指望不上有人会来替你报仇了,于是再次打架我就下狠手,于是我就有了猫军长的绰号。 有时打架,打流了鼻血,或扯破了衣服,回到家会被大人骂的。 女生如果打了架很长时间都不会搭理对方,女孩的特点就是记仇。 男生如果打了架,多是一会儿就没事了,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照在一起玩,顶多也就记恨三二天,一切都会很快云消雾散。 我奶奶戏说男孩儿多是没脸皮狗。 总之,孩子们的世界也是丰富多彩的一方江湖。 童年不可复制。 长大后,我发现童年孩子们的群体活动,对孩子的成长极为重要。 从小就会玩,会处理、平衡小朋友之间关系的孩子,长大了都很聪明很有能力,也很会处事儿。 童年的玩乐,是一个孩子为人处事的萌芽期,他们在小群体中学会了寻找与彼此相处的平衡点,处理事物的方法与经验,这些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跟着成熟起来。 不要认为小孩儿的玩乐没有意义。错! 童年的玩乐,是人生的底色,走好了一生阳光灿烂,走不好得用一辈子治愈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