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手持猎枪,穿梭在林中,随时准备扣下扳机。 伴随着一声枪响,鲜血直接溅到了一件白衬衫上。 不好意思,闹了个乌龙,是番茄酱 画面从开场的阴森恐怖,变成了父女两个人的温馨日常。 然而,就是这样一对平凡的父女,在这样平凡的一天, 他们的命运将彻底改变。 林中的捕猎生活,最终将成为他们的归宿。 《彷徨之刃》 改编自东野圭吾同名小说。 在这部日剧之前,已经有日版和韩版电影,且掀起过讨论。由王千源主演的中国版电影预计也将于今年上映。 故事的价值与深度可见一斑。 它的扎心之处,也超过许多人的想象。 长峰重树,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在妻子去世后和女儿相依为命。 长峰绘摩,一个体贴孝敬的普通女孩,会在父亲不小心将番茄酱溅到衬衫上之后赶紧帮忙洗掉,顺便嘱咐父亲,晾衣服时记得拍一拍。 父亲也记住了她的叮嘱,晾完衣服后没忘记拍一拍。 原本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地继续下去,一场意外却毁了他们原本平凡但幸福的人生。 不,不是意外,是令人发指的犯罪。 绘摩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不良少年。 然后,被他们劫持上车,迷晕,带到小公寓中强暴、殴打、录像 重树找寻女儿未果,却等到了女儿的尸体。 她被人凌辱得遍体鳞伤,最后像垃圾一样装在垃圾袋中丢弃。 试问这时候,一个父亲能做什么呢? 事实上,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他只能接受警察的询问,回答一些在他看来和案情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他只能在记者打探出消息之后,才从媒体处得知案情的进展。 他只能在回到家后,抱着女儿洗的衬衫痛哭 所以,当这位被无力感笼罩的父亲,亲眼看到了女儿生前被凌辱的录像的时候, 看到伤害他的人毫无悔意,完全将自己的女儿当成玩物的时候, 他心里会有怎样的痛苦与愤怒? 如果他得知对方是未成年人,这意味着他们只会被送进少管所,接受几年的教育,就放出来。 他又会作何感想? 如果你是一位父亲,你会怎么做? 《彷徨之刃》,是一个父亲走上孤独的复仇之路的故事。 之所以说孤独,是因为他不仅要和罪犯对抗,还要和整个法律体系对抗,成为所谓的社会的敌人。 长峰的复仇之路是如何开始的呢? 这要从一个叫阿诚的男孩说起。 绘摩的被害,他也有份。 是他偷偷开出父亲的车,载着另外两个男孩,在街上寻找目标,也是他亲手给绘摩吸了迷药,同伴还鼓励他也对女孩实施性侵,美其名曰真正的男人。 只不过,在最后关头,他父亲把他叫走了。 与另外两个男孩不同,阿诚并不是自愿要做这些事的。 而是出于畏惧。 他是这个团体中的小跟班,被老大呼来喝去,动辄挨打,掏钱,干苦力即便并不情愿,也只能参与到他们的犯罪中去。 所以在得知那天晚上的女孩已经去世并被抛尸荒野之后,阿诚偷偷给长峰发去了匿名信息,告诉他犯人的姓名和犯罪的住址。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长峰来到了匿名消息中的小公寓。就是在这里,他看到了女儿的遗物,和被虐待的录像。 悲伤至极的父亲,完全抑制不住泪水。 就在这个时候,伤害绘摩的少年之一回到了公寓。 长峰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竭尽全力杀了他。 他刺向这个少年的刀,正是女儿当时想要抓住,但没能抓住的。 杀死这个少年之后,长峰带上了原本用于狩猎的猎枪,踏上寻找另一个少年的路。 在这个过程中,阿诚依旧在为他提供关键信息。 在日版电影中,阿诚为了摆脱这几个不良少年的控制,才向长峰告密,因为只有他们被杀死,他才能彻底解脱。 在剧中,似乎也是出于这个原因,阿诚几次得到线索,都选择瞒着警察,偷偷告诉长峰重树。 因为,如果他供出对方,对方也只是被管教几年,出来后还会继续缠着他。 不同于影版,日剧版本由于篇幅的关系,有机会将一些问题进行更深入的分析与鞭笞。 比如,关于不良少年的原生家庭。 阿诚,母亲软弱,父亲强势,面对儿子的问题,父亲只会大声呵斥。 可以看出,他们都是爱着阿诚的,但是阿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和他们交流,甚至会和父亲起激烈的冲突。 如果阿诚在最开始被卷入不良团体的时候,能得到父母的积极引导,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后来的地步。 另外两个孩子的父母也都有问题。 一个哭天抢地,只会埋怨别人带歪了自己的孩子。 一个只会帮他隐瞒罪责,把给钱当成对孩子的关爱。 也许绝大多数熊孩子背后,都有不合格的熊父母。 在长峰的复仇之路上,另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是: 媒体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 当长峰饱受失去爱女的折磨的时候,他们一拥而上,拼命想要扒出更多细节,好写出卖座的报道,丝毫不顾及当事人的感受。 警察出于办案需要而暂时保密的信息,媒体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扒出。 对这场悲剧,他们的关注点仅仅是新闻的收益。 甚至对其他受害人的亲属穷追不舍,嘴上答应着会保护受害人的隐私,实际上却在玩弄无聊的文字游戏,导致受害人周围的人全都猜到他们的遭遇。 这种媒体服务的,不正是那些饮他人悲欢的看客么? 人世间的悲欢终究难以相通,平淡的生活似乎总是需要爆炸性的新闻来调剂。 但这些看客不会想到,那些被好奇的眼光注视着的人,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来经历这一切。 又或者,看客们并不关心。 未成年人用残忍的方式伤害他人,却得不到应有的制裁的新闻,我们已经看过一次又一次。 这些事件挑战着我们最朴素的道德观善恶有报。 未成年人是无知的,他们有时或许的确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行的意义。就像前文所说的,他们的错误,很多时候是监护人的失职。 也正因为如此,少年法才存在,给那些因为无知而犯错的少年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 无知,不代表犯下的罪行会变轻,不代表给受害人带来的伤害会变少。 韩版电影《彷徨之刃》 当然,的确会有少年在事情发生后洗心革面,真诚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那些受害人能因此与过去的伤痛和解吗?他们的伤疤能因此愈合吗? 他们毁了别人的人生,但他们的人生却可以继续。 原作中有这样一段话: 让误入歧途的少年改过自新固然重要, 但由谁来医治无辜受害者心中受到的伤害呢? 这样的观点是目前的法律所欠缺的。 失去子女的父母还要去为罪魁祸首的未来着想, 这未免太残酷了,不是吗? 处理类似案件的警察也会感到困惑 警察到底是什么呢?久冢开口了,是站在正义的那一边吗?不是,只是逮捕犯了法的人而已,警察并不保护市民,要保护的是法律,为防止法律受到破坏,拼命东奔西跑。但法律是绝对正确的吗?如果绝对正确,为什么又要频频修改?法律并不完善。为保护不完善的法律,警察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践踏他人的心也无所谓吗? 罗翔老师有一段很经典的关于正义的论述。 人能画出的真正的圆是不存在的,但是圆这个概念是存在的。 现实生活中真正的正义或许也是不存在的,但正义这个概念是存在的。 我们会向努力趋近一个圆一样,不断趋近正义。 可遗憾的是,在我们的生活不断翻滚、打磨,趋向那个完美的圆的过程中, 磨损掉的不是可有可无的边角,是一个又一个真实的人的生活。 那些大道理,我们或许都懂。 我们都知道即便是受到伤害的人,也应该等待法律去裁决恶人。如果人人都可以自行复仇、伸张正义,人们的生活或许会回到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 但我们实在是太平凡、太普通了。 无论是弱肉强食的丛林,还是真正的正义、大同世界,都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力的边界。 我们能真切地感受到的,其实只是身边和我们一样普通的人,最真实、具体的悲伤与泪水。 这或许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我们不解,我们困惑,也因此彷徨。 《彷徨之刃》,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但是内涵远远大于复仇。 它在探讨什么是法律、什么是正义,在对这一切进行了探索之后,东野圭吾似乎也没能找到答案。 人人手中或许都有一把象征正义的利刃,可是这把利刃将指向何处,我们谁也不知道。 不过,我仍旧愿意相信,我们的法律会一天比一天更加接近正义。 毕竟,即便彷徨着,也要向前。 然后铭记那些,因为无辜受害,已经无法和我们一同向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