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之六十九白赶脚

　　有一年，四月初八，逢海州自虎山庙会。苗坦之步行去赶会，走到州西蔷薇河口三板桥头，遇个骑毛驴的打后头闯过来。毛驴先蹭他一下，那骑驴的得便宜闹便宜，伸脚又他一下。苗坦之一个歪拽，爬起来，忍住火问：你是哪庄的？我是李大庄的李大少爷。你是哪庄的？敢拦我的路？俺是南双店的。哎，听说南双店有个苗二賴子，会赖人，你知道？苗坦之说：你都知道，我还不知道？李大少爷，你要是遇到他，说不定驴搭被子都保不住呢！李大翻身下驴，说：他能怎冒我？垵？苗坦之说：我不过先对你说这话，你可要当两人边走边拉呱，苗坦之问：李大少爷，怎不带个佣人牵牵驴？李大说：眼下春忙，哪有闲人？苗坦之说：俺就是个闲人，你若不嫌乎俺跟你牵个驴怎样？李大嘴咧着说行！好！早晚我供你茶钱。苗坦之接过他的驴纣，牵着驴，背着被子，活像个赶脚的。
　　说说到了海州两人进了客栈店家都是熟人，苗坦之间：老店家，麻烦你将俺毛驴喂饱看好，行李管好。注意不要让人赖去。店家说：看他哪个敢！两人当天一块赶会，当晚一块住宿。第二天清早，李大要回去，来牵驴了，荫坦之说：这是俺的驴，你怎牵的？李大急了：明明是我的，怎么一变成了你的？店家说：首先生，你跟他见官，我去作证。
　　当下两人去打官司，知州升堂，问二人：你说是你的，你说是你的，你们的东西可都有什么记号？两人答：有。李大自以为自己的东西有数，要苗先生先说苗坦之说：俺的小黑驴，长耳朵，画眉眼，乌嘴唇，四蹄白。李大抢着说：俺那驴也是那样。苗坦之说：俺那被子是大红底，牡丹花，绗了五趟针线。李大急着说：俺那被子也是。知州生了气，问：李大，你家东西还有什么特殊记号？答：没有了。知州又问：苗先生，你还有什么记号吗？有。俺那驴缔四角装有四枚铜钱，被角藏有两个手札。请大人食看。原来苗坦之夜里已作了准备，检查果然不假。知州一拍惊堂木，喝道：李大，你是赖人的，给责打四十大板！苗先生，驴，你牵去；被子，你拿去。李大给打的鬼喊：大老爷糊涂，你断错了！知州说：不管怎的，赶出去！
　　李大被一顿好打，赶出衙门。苗坦之迎上来说：李大，这东西确实是你的，还你吧。李大接过被子牵着驴，掉头就朝大堂跑，一路高叫：大老爷，苗先生真是賴我的，这不，已还我了。苗坦之跟旋回到大堂，说：大人，这小子不服公断。凭身强力壮把俺东西又夺去。
　　知州勃然大怒，说：再打这无赖四十板！把驴和被子又断给苗坦之了。
　　苗坦之走到门口停下，又等上李大，说：李大少爷，俺跟你开了个玩笑。昨天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要是遇上苗二赖子，驴和被子说不定都保不住哩！跟你实说，俺就是苗赖子，算你真遇着了。这驴，你牵去；被子，你拿去。我赖你什么了？这一宿算俺白跟你赶脚，为的是要教训教训你今后要好生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