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时冲在前排的士兵几乎是必死,为什么还是会义无返顾地冲杀?
基本上前排的士兵都是最精锐最宝贵的,因为全军就他们最敢打敢冲,除了特殊情况下基本上没有哪个个将领会舍得把前排精锐的命白白牺牲,恰恰因为是精锐他们才会是前排,因为他们是一军之门面所在,哪怕后阵都是些残兵弱将,只要前排不倒气势如虹,那么在敌军看来就一支威武之师,不敢轻动。如同高个子站在矮个子前面,自然只能看到高个子,你就很容易以为对面全是高个子。如果你跨不过高个子,那自然后面是高个还是矮个也没有意义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古代战争往往是一小股精锐当刀锋,其它的士兵滥竽充数一下填填阵线,保护那股精锐不会陷入包围,左右两翼拱卫前排的侧面,后阵保证前排的后背,并且阻止敌军填补前排撕开的破口,像楔子一样将破口扩张,然后就是全军突入敌阵,敌军溃败。在乱战和短兵相接的时候,前排因为其精锐的作战经验和敢打敢杀,往往狭路相逢勇者胜,反而存活率最高。
一般情况下古代战争最大的伤亡来自非战斗减员,比如疫病,感染,饥荒,很多时候你在战场上没被砍死,而是因为补给线被切断而饿死,因为受伤之后卫生条件太差伤口感染发烧病死,战时要害被盔甲护住没死,战后反而因为非要害失血过多体力用尽而死的更是数不胜数。除此之外在一场战斗中,大规模的伤亡也是出现在大规模溃败的时候,是被敌军追杀砍杀和被自己人推挤踏践而死的。你来我往的砍杀,杀一个人不但费时还费劲,然而追杀溃卒,根本不用寻找破绽更不用考虑自我防护,溃卒已经空门大开,性命简直予取予求。
当前排崩溃,后排不知道前排发生了什么,前排往后跑,后排往前跑,大家撞在一起一片混乱,督战队还在拿刀箭砍杀射杀逃兵,溃卒在惨叫,敌军在冲杀,这时候基层校官只靠嗓子喊根本无法重整队伍,当溃败的趋势一成,后排跟着前排一起跑,哪怕你逆流而上也只能被人流挤走挤倒踩死。而前排将后背毫无防备的暴露给敌人,溃败就会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所以前排不能崩溃,崩溃就是败北,前排必须是精锐之师。一支军队按精锐度排名,最精锐的是斥候,第二精锐的必然就是前排。所以为了避其锋芒,两军交战通常会尽力迂回包抄,击溃两翼或者前后夹击。当侧翼不保,前排就可能被切断和主阵的联系而被围歼,当被前后夹击,由于缺乏防范,后阵崩溃甚至主将被斩首,前排就会丧失士气,以为自己兵败且没有后路而溃逃。除非实力差距巨大,正面突破前排其实很少出现,伤亡最大的不过是两军相撞的那一瞬间,什么箭雨如林和重骑冲锋,顶过最猛烈的冲击到短兵相接,骑兵就会失去加速的缓冲带,弓兵则因为敌我纠缠而投鼠忌器,前排反而是最安全的,反而左右两翼时刻面临着可能的冲击。
同时着甲率也是个重要的因素,几乎没有哪个军队能做到全军着甲,哪怕着甲率高,那也是皮甲多而铁甲少,低廉的甲具容易普及,而高性能的的甲具往往成本太高只能少数持有。哪怕同样的甲具还有状态好的状态差的,及时得到修补和缺乏修补的。前面说到前排是一军精锐所在,前阵一倒,后阵就容易溃败,所以将军都会给他前排士兵穿上最精良的装备,后排穿个布衣拿杆木枪也无所谓。有甲和无甲的生存率可是一个天一个地。正面作战其实砍死的人很少,反而是骑军绕后,突袭两翼突袭后阵才导致前排被包围被绞杀的情况,才是前排最惨烈的时刻。哪怕到了那时候,前排危在旦夕,但两翼早就先一步被杀得崩溃了,中军和后阵不过多活一会,一旦溃败还是挨宰的命,虽然靠后一点,但这在骑兵面前依然没有意义。
前排也不是完全安全,比如遇到水攻和火攻这种不可抗因素那就是众生平等。还有一种不可抗因素就是常规的攻城,一般情况下都是先用弱师进攻消耗敌军的守城器具和体力士气(比如抓捕驱赶敌方平民扛沙袋填护城河在墙下堆沙坡,逼迫死囚和俘虏蚁附攻城,用尸体堆平城墙(实际上很少能有那么多炮灰最后还是得用自己士兵爬梯子),把守军的热油金汁滚木垒石之类消耗差不多了,再派精锐踩着尸体上墙),差不多了再将精锐前排压上把被打残守军收割。这时候不可抗因素就是城墙,如果守军顽强,精锐前排杀上城墙后被阻击,将军下令收兵明天再打,那么留在城墙上的士兵就无法撤退,只能战死。至于弱师当前排攻城的勇气,那一般是督战队的大刀弓弩给的。
前排不但死亡率比后排那些炮灰师低,拿战功拿战利品也是他们最多,升官发财也最快。等你后军上来打扫战场,人家前排早就把该割的首级该摸的细软收拾好了。出来打仗卖命,冲锋陷阵是死,兵败溃逃是死,同样是死,除非上官是个废物,有谁不愿意搏上一搏呢。
我是说,做学生的时候想着当兵,抗击日寇,脑子里的景是所有人往上冲,我是其中的一个。当了兵,我真冲了,迎面炮弹炸出的热气,屁股后莫名其妙地生凉气,我回头一看,我一个,其他人在战壕里乐。我说。
很多人在笑,看起来有很多人熟悉这么个场景,但我没笑,虞啸卿也没笑。
我再也不冲了,我想傻瓜才第一个冲,我也不第二个冲,第二个是白痴。可总得有人冲。我做连副,最拿手就是给新兵煽风点火,让他们冲头,老兵跟在后边捡便宜或者捡命。老兵命金贵,打过几仗还没死的人尤其金贵,而且他跟你认识了,熟了,成哥们儿了。新兵通常冲一次就玩完,你不要认识他,那是炮灰。我手上光煽乎上去报销的炮灰就一百多。久了,觉得对不住。我想要有个人带我们一起冲好了,没猜忌,大家一起,可没这人,我们还是吵着骂着,谁都不服,谁都不信,勇敢,但是虚弱。可没这人。现在我们有一个了,他几乎把我们活着带到东岸
摘取自《我的团长我的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