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一个女子,能够平安喜乐地活到现在,是托了另外三个女人的福。而这三个女人,是在厨房里,让我看到了人间烟火,看到了女性对于人生的执着、对于家庭的意义,看到了在不同人生阶段的妈妈们,最真真切切的模样。 这三个女人,在我儿时上学前是我姥姥,上学后是我妈,成家后是我婆婆,她们脾性不同、生活习惯不同,但这几点很像,那就是:顾家、努力生活、疼爱晚辈。 我从这三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疼爱与温暖。我也曾以为,除却年少时读书、做梦的部分,女性剩下的人生课题,大抵就是这些了。可后来发现我错了。 厨房里的姥姥 五岁前,我一直是姥姥带的。姥姥家在乡下,那个村子里头很多都是亲戚。所以人们生活得很纯朴、宁静、温暖。印象中最多的场景,就是我蹲在厨房烧火的灶坑旁,一边看着姥姥在面板和灶台间忙活,一边听着她断断续续地跟我聊天。她育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虽然那时候他们都已成家,但时常会拖儿带女地回来。所以姥姥总是乐呵呵地忙碌在厨房,把各种家常美味捧到晚辈们面前。 姥姥的厨艺,更厉害的要数面点了,尤其是花卷和锅盔馍馍。姥姥娴熟地发好酸面、静置、再揉匀。擀开来,抹上清油,洒上香豆粉和姜黄粉,再滚卷到一起成长条,一段段切开,然后要么拧一圈儿中间用筷子夹成两瓣儿或者四瓣儿的花样蒸熟成美味花卷,要么再擀平放到铝锅烙成锅盔。不论哪一种,都是热气腾腾、冒着豆香的姥姥味儿的小幸福。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一块饼、一碟菜、一碗汤里面,全是宠爱,那味儿啊,就是分外的香! 那时候我的爸爸妈妈工作忙,工作的学校离姥姥家也远,隔好几周才能回来看看我。但有姥姥在,有亲人常来常往,我依然过得很开心。灶台前的妈妈 直到后来,我到了五岁,该上学了,才又重新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我妈妈除了我,还生了我妹妹。妹妹比我小两岁,那时也三岁了,有些事也慢慢能自理了,妈妈开始尝试一起照顾我们俩。 我从姥姥家满是蔬菜、鲜花和果树的奇趣小院,一下子搬回到只有教学楼、教职工宿舍的小学里,中间心理上的起伏变化我已经不记得了。唯独记着,自己总在盼着妈妈每天早点下课回来陪我和妹妹。 忙完一天的课堂、学生,回到宿舍、休息状态下的妈妈,对她而言,悠悠地看着我和妹妹一起玩耍,再安安静静地做一餐饭,或许就是最好地放松了。 我们一家四口,住在妈妈所在学校的职工宿舍里,两室一厅,没有单独的厨房。所以妈妈给我们翻炒小幸福的阵地,就是墙角那台老式的燃气灶。 大多数时候,妈妈给我们准备的饭菜,我都能摸得着规律。工作日中午,米饭配一两个菜,晚上手工面片、面条。到了周末,妈妈才有时间搞点小创意,学着做做家常酿皮、自制锅巴、千层油饼等等。不过,因为多了份期待,所以也就多了份哇咔咔~~的小惊喜。 我们喜欢平日里讲台上勤恳卖力的妈妈,晚上灯光下专注批阅的妈妈,所以更喜欢闲下来时温情、放松的妈妈。不同于姥姥,妈妈为我们烹饪一蔬一饭的时候,总需要赶时间急匆匆地做好,急匆匆地催着我们吃完,急匆匆地洗涮再离开。当时常常会因为被催而厌烦,后来才懂:我妈妈,是那个年代需要拼劲全力兼顾工作和家庭的女超人。也正因为那时候那样处境的女人不算普遍,所以身边的长辈,还有我的爸爸,甚至包括我妈妈自己,觉得是应该的而没有人,思量过是否需要找人帮帮她。 后来我小学毕业,走读上中学到初二下,我们家搬到了我所读中学的那个镇上,妈妈开始了两头忙的日子:骑着单车往返于学校和小家之间,除了上下班的往返,中午还得赶回来给我和妹妹做午饭。四五公里的路程,妈妈说她骑车快的时候,十几分钟就赶到家里了也因为太赶时间,有天妈妈在路上被一辆四轮金蛙车给蹭到了,腿部肌肉受伤住了院。一个月后,妈妈复工,一切照旧,唯独午间不再回家刚开始是早晨离开前妈妈把午饭提前为我们做好,后来我和妹妹回家自己学着做。 我在笨拙地洗、切、炒、煮里,在因为怕迟到而时时催逼自己快点再快点的匆忙里,在担起责任催着妹妹一起狼吞虎咽的小辛酸里,慢慢懂得了妈妈工作带孩子双重的不易。厨房里的婆婆 后来我一直认真读书,也终于考到外地去求学。安宁充实的象牙塔生活让我暂时忘记了年少时对家乡、对亲人的依赖。数年的大学生活匆匆而过,这段旅程把一个充满希望、热情、倔强的我推送到了新的站台。 从南京毕业,短暂犹豫后我放弃了回到家乡的念头,来到离家更远的广州。我和先生相识、成家,再后来,我先是成为了新手妈妈,随后又成为全职妈妈。育儿岁月里,先生虽然不是甩手掌柜,但是也是工作繁忙的人,所以我时常带着孩子像候鸟一样,在广州、娘家、婆家奔走。一来是解老人之思,二来,是自己想从与两位妈妈的相处中,缓解刚开始独自育儿的疲累与焦虑。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和婆婆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多。我发现,她或许比我的姥姥和妈妈,更思念和依赖孩子每次不管在身旁待的时间有多长,走时候她总会号啕大哭先生告诉我,从他少年时到外地读中学,直到长大后来外地发展,每每离开,婆婆都会这样。所以他努力,期盼着接回婆婆一起生活的那天。在那之前,需要我经常带孩子回去陪陪她。我也默许,算是答应了先生。 每次回去,婆婆每天从早餐,到晚饭,都是提前想好、备好材料,精心准备的。她步履匆匆,乐此不疲。她在老家的大灶台前忙活,,我要么蹲在一旁烧火添柴,要么抱着孩子在一旁踱步,看着婆婆勤劳的手,变着花样做出一道道菜肴:鹅肉炖酸菜、小鸡炖蘑菇、辣椒炒牛肝、土豆炖鱼,还有芹菜馅儿水饺、手擀面条、玉米面擦条、锅贴饼、发糕等等等等,她边做边告诉我制作方法,偶尔会停下来让我现场练手。多次下来,我也学会了很多。 婆婆也住在乡下,很多地方和我姥姥很像,鸡鸭鹅自己养,蔬菜自己种,配料自己磨,每天更多的时间,花在灶台前、菜园子里。她们活的简单,但精神世界强大又丰富。婆婆善于和晚辈讲人情事理,善于鼓励、沟通,对于生活,她总充满热情,很多道理,不光讲得明白,更会践行给子女看。所以儿女和周围的人,都对她敬重有加。厨房里、厨房外的自己 就这样两地奔走几年后,婆婆公公陆续来到广州,开始和我们一起生活。从此,家里更热闹了些,也多了几分烟火气。他们喜欢孩子,我和先生也是。所以我们后来又有了二宝、三宝。 在二老来之前,我把做菜当做爱好,有时候凭借记忆做家乡的口味,解思乡情;有时候电话里问婆婆做先生老家的口味,犒劳他的辛苦;有时候对着App学点新花样。那些日子,做菜就是做菜,没有思量太多。即便偶尔宴请朋友,为了一餐饭忙碌大半天,散局后又收拾到大半夜,我也乐在其中。少年没有愁滋味,少年没有疲累时。 二老来之后,也正是二宝三宝陆续出生的年月,是我作为二胎三胎母亲手忙脚乱的日子。当孩子们的日常照料、早教、上学、辅导等等和家务、人际统统缠绕在一起时,我使劲洪荒之力也仍然无法做好平衡。 在厨房的阵地上,我又退居二线了,婆婆开始照顾起我们一家人的饮食。我在厨房外,看着婆婆在里面忙碌的背影,我有感激、有抱歉,也有纠结。我享受着不论何时都有热饭菜在桌的小幸福,我感受着湿冷冬季、炎炎夏日里婆婆体谅隐忍冲在前面的大歉疚,我也徘徊在我们二人之间偶尔有分歧时左右为难的小挣扎里。 享受老人的帮助,也就得做好做各方面决定时听取对方意见的准备。我发现,在做事风格直爽,稍稍强势的婆婆面前,我做不好这个。我也发现,自己因为育儿,暂时放下的工作,如今成为让自己过得坦然的必须。我还发现,家庭里的人情世故方面,先生也是和我一样的学生脑,所以许多事,我还得靠自己思量找答案。 我感到,即便自己用自己性格里积极的、温和的、忍耐的那部分,再动用头脑里、记忆中从姥姥、妈妈、婆婆那里听来学来的道理和品质,或者再拿出偶尔从文字里品读到的那些曾让自己敬佩的形象,来劝化自己、帮助自己、试图给自己带路时,似乎统统都,不太行得通。我发现原来生活二字,是很需要智慧来调和、来支撑和指引的,但这智慧,得靠自己从切实的实践里思索、提炼。外界给予的,在欣喜、惊叹、收藏后,待到真正要用时,却没那么有力量。 曾经简单倔强如我,在没有思考太多的情况下,远嫁、离职、养育了三宝,如今,生活里需要打理的因素,需要解答的课题,提醒我内存太小,智慧太少,亟待提高。而我给自己的解决方案只有一个:针对性学习撸起袖子加油!我给自己个小目标:三宝陪到三岁,期间不间断地充电学习,之后复出去工作锻炼。 我承认自己懂事太迟,不过还好,三十而已,一切就当刚刚开始。尽量不给自己设限,我从头来过,相信一切都还来得及。亲爱的自己,加油吧! 图源网络,侵删! 绘童绘心,一个爱阅读,爱记录分享的三孩儿妈。 若喜欢,欢迎关注、评论、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