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之侠探问世（第11章侠士之风）

　　第十一章：侠士之风
　　天已黑了下来，县衙里也点起了灯，早过了晚膳的时间，陆小凤和江书豪对审已经好几个时辰，但是大厅里的人似乎都忘记了饥饿，他们被陆小凤和江书豪的针锋对决给吸引了，他们更想知道陆小凤能不能打开缺口，替他的师傅脱罪，
　　刘彰说道：陆兄，你是否还有什么有利物证或者人证吗？
　　刘彰这句话无疑给江书豪吃了一颗定心丸，也相当于间接告诉陆小凤你刚才所拿出来的泥土和头发证物并不能定江书豪的罪，不能坐实江书豪犯案的事实，只能说明他有嫌疑而已，除非他自己认罪，否则并不能给他定罪
　　江书豪坐在阶下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陆小凤，好像在说：老夫就是死赖到底，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陆小凤虽和江书豪对审了好几个时辰，但依然淡定从容，江书豪对他多次讥讽冷笑，他也不为所动，
　　他还是淡淡道：江老先生，您是个教书先生，应该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灵，不畏人知畏己知，万事劝人休瞒昧，我一直不愿拿出让你无法抵赖的证据，就是不想看到你下不了台，要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很多事情你只要做了，就休想永远瞒得下去，我真心希望你自己领悟，也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天堂与地狱全在你一念之间
　　陆小凤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若非有悲天悯人、济世为怀之胸襟，是说不出这样大道凛然的话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能说出这番话更是难得，就连那一直受在世包青天李仲成影响的张仲庭也未必有这样的胸襟，这样的胸襟与物在，与天齐，学是学不来的。
　　江书豪也愣在那里，他实在想不到陆小凤一少年竟能说出这样的话，能有如此胸怀，这少年如果入江湖，不出三年，定当名满天下，甚至能成为一代人人皆颂的名侠。
　　但这个念头也就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而已。要知道世界善恶总量本是个恒数，由于个体生命不同，所以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要注定扮演各自的角色，有的是善，有的是恶。江书豪在我们的这个故事里就注定扮演恶人。
　　江书豪从小就行为不检，又没有得到好的管教，他本人也不愿意接受好的管教，后来家道中落，他更是愤世嫉俗，胡作非为。
　　白天他是人人尊重的师爷，但只要夜幕降临，他的心魔就会顿生，无法遏制。就像现在，他对陆小凤的好感，也就在陆小凤说完那些话之后的那一瞬间，风吹耳过，他的那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偏狭心态又会占满他的脑海身心，
　　江书豪说道：老夫可不是来听你说教的，你要是有有利的证据就快点拿出来，不然你们就应放了老夫，什么下不了台之词纯属谬论，你让人抓捕老夫关了老夫一整天，难道是让老夫好下台之举吗？
　　此人的确是已不可教化，无可救药，要知道你自己若不犯法，法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找你？人不做亏心事，自然不会有鬼敲门，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要倒过来理解。
　　陆小凤摇了摇头，他对方进说道：方兄，麻烦你到隔壁茶芳斋店内先把吴老和他侄子请来吧！记得只先请他们二人，另外那个小兄弟先不用。
　　方进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小跑而去，刘彰苦笑，因为平时他发号施令这些捕快反应从没这么积极的。
　　没一会，方进进来时手上拿着一件衣服，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他背后还跟一老一少，都是寻常百姓打扮，不过他们脸上的皮肤比一般人要黑，像是被煤炭长期烤晒而变黑的。
　　这两人刘彰和县衙的几名捕快都认识，老人就是吴氏铁铺的当家老吴，大家都叫他老吴，少的就是他的侄子小吴。
　　大家都云里雾里，老吴和小吴现在怎么就成了陆小凤口中的有力人证？他们就是烧铁打兵器的，他们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当看到这两叔侄进入大厅时，江书豪脸色又变了，额头的汗水又开始冒出，恐怕除了陆小凤和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陆小凤看到他二人进来，立马起身上前去相迎问候，神态甚是礼貌，他说道：吴老您辛苦了，在外面等了那么久，晚辈实不愿请您来出面作证的，不过现在没有您似乎还真不行。
　　老吴对陆小凤更是客气，他甚至弯腰低头向陆小凤作揖，但陆却被陆小凤制止了，只听老吴说道：陆少侠太客气了，老朽只是个打铁的，假如真能为陆少侠做点事，老朽也算是为下一代积德了，
　　这番话说得更是让屋内的人惊奇不已，谁能想到陆小凤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得民心，还被称呼陆少侠。
　　古往今来，能真正担当这侠字的人可寥寥无几，因为对侠字，很多人都有不同的注解。
　　孔子：以直报怨侠也。
　　孟子：虽千万人吾往矣侠也。
　　墨子：任侠，士损己而益所为也。
　　曹植：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侠也。
　　李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侠也。
　　贾岛：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君视，谁有不平事侠也。
　　李贺：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侠也。
　　岳飞：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侠也。
　　龚自珍：一萧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侠也。
　　综以上名士对侠字的注释，可见一个人能为侠，那是何等之难，若非与生俱来，想努力为之都很难。
　　那么陆小凤能不能当之无愧为侠呢，我们会在后面的故事中一一体现他的为人处事。至于他能不能当之无愧为侠全在后人之评。
　　陆小凤微笑说道：吴老言重了，晚辈先此谢过，您请坐，老吴坐在陆小凤身边，他的侄子小吴站在他身后。
　　陆小凤又对江书豪说道：江老先生，你可识得这二人？
　　江书豪摇头回道：不识
　　陆小凤早预料他会这样回答，
　　他又说道：江老先生，你看这是何物？
　　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原来是一个奇形怪状的钢爪，众人一片惊奇，不知这是何物。
　　江书豪脸色大变，不过又立马镇定下来，他问道：不识，这是何物？
　　陆小凤把钢爪朝张仲庭抛去，张仲庭一把抄住，
　　陆小凤问道：张兄，你觉得这个钢爪像何物？
　　张仲庭拿在手里细看，这个钢爪形状虽怪，但仔细一看却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子一般，张仲庭突然恍如大悟，
　　他动容道：陆兄，这个钢爪莫非就是凶手模仿熊爪所做的凶器吗？
　　陆小凤微笑道：张兄果然目光如炬
　　张仲庭更吃惊：不知陆兄如何得到此物？
　　陆小凤刚想回答，但这时一直在旁边早就想表现一番的刘无喜突然抢口道：这是陆兄在少溪河里潜了三个时辰才找到的，就在离那尸体不远的河底，他打捞到时我就在现场，江书豪，你现在可还有什么话说？
　　江书豪还是不死心，他道：老夫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何物？怎么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窜通好来诬陷老夫的？，
　　这一次陆小凤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刘彰，刘彰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他对江书豪说道：江老先生，刘无喜是本县捕头，他与本案人员一不带亲二不带故，所以如果他收集到什么证据那就是有利证据，可作为呈堂证供的，你若诬陷朝廷命官，可要罪加一等，这番话无疑给了江书豪当头一棒，他的气焰顿时软了下去，
　　江书豪说道：好，就算是你真从少溪河里捞出，那又和老夫有什么关系吗？，
　　陆小凤回道：当然和你有关系，因为这个假熊爪就是你到吴氏铁铺叫吴老帮你打造的
　　江书豪早已在这件事上给自己留好了后路，他冷笑道：这样说来是有人亲眼看见我去打造这个假熊爪了？刘知县，不知做假证会是何罪呢？，
　　他这句话一语双关，既是提醒对方根本没有亲眼看见他本人去打造这个假熊爪，可别受陆小凤蛊惑做了假证，到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刘彰回道：做假证者，如被证实则仗棒五十，坐监三个月！江书豪脸上又是一阵讥讽之笑。
　　陆小凤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老吴，似乎看到他有些坐立不安，
　　陆小凤对江书豪说道：你不必吓唬吴老，我既然让他们前来，就有十足的把握定你的罪。
　　江书豪冷笑不答。
　　陆小凤说道：你的确很谨慎，其实如果你平时为人不那么过分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快怀疑到你的，
　　江书豪莫名其妙，他白了一眼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其实不只是他，其它屋内的人也听得莫名其妙，
　　陆小凤说道：你知道打造这样一个假熊爪，如果让铁铺的人认出无疑会留下麻烦，所以你自己当然没有去铁铺，而是叫你的书童前去，更高明的是你竟然还先把他易容一番，所以你认为这件事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了，是吗？，
　　这下屋内的人总算听明白些了，但此刻已经时过境迁，陆小凤又是如何发现的呢，江书豪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的确是这样做的，他自问已经天衣无缝了，他不明白陆小凤怎么会发现的，而且还说这和他平时为人过分有关系，他听得是云里雾里，
　　江书豪强辩道：假如真如你所说我的书童都化妆易容了，那么你又怎么能发现呢，这不是诬陷是什么，刘知县，希望你替在下做主，这黄毛小子为了给自己师傅脱罪已经为难了在下一整天了，也拿不出像样的证据，全部是和在下拔绳赛打秋风一般，这事要是传出去在下固然在本县无法立足，而你自己也要遭人耻笑的，
　　这番话又把矛头指向刘彰，只不过较之前的威胁恐吓语气软了很多，因为他明白再审下去自己也支持不了多久了，他的心理防线已经慢慢被攻破。
　　这陆小凤实在太难缠了，不仅比同龄的少年成熟干练很多，甚至比很多知名捕快官员都难对付，就像现在的环境，假如换了刘彰或者是京城来的张仲庭来和他对审，他都不会这么累，甚至还有可能已经让自己脱钩了。
　　但是陆小凤却是不紧不慢，节节推进，证物一个接着一个，看似没占到什么便宜，但各位看官是否发现整个对审过程全部都是他在引导，江书豪只有被动接招的份。
　　江书豪已觉得自己越来越被动了，对刘彰的态度也由原来的猖獗变成现在的乞求。
　　刘彰微笑地看向陆小凤，希望他加紧节奏，一举攻破江书豪的心理防线，其实当陆小凤拿出那个假制的熊爪钢钩时，他已相信这件奸杀案的嫌犯就是江书豪无疑。
　　陆小凤对方进说道：方兄，你拿出那件衣服给江老先生看看
　　方进把手里的那件衣服展放在江书豪江书豪面前，不明所以的人都莫名其妙，这件因为衣服实在太普通，乡下穷人家的孩子大多都是穿这样的衣服，上面打了好几个补丁。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下，陆小凤对江书豪道：江老先生，你可认识这件衣服？
　　江书豪觉得这件衣服他很是熟悉，好像他有经常看到这件衣服，对了，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件衣服就是他的书童李琴一年四季都穿的一件衣服，想到这里，他的脸红了起来，但却是沉默着不回答。
　　张仲庭自问有过目不忘之能，他也觉得这件衣服很是眼熟，但让又一下子想不起来，
　　陆小凤面露悲愤说道：你为人十分吝啬刻薄，你的书童跟了他三年了，除了管吃住之外，其他你从再不关心了，不仅对他平时干活十分苛刻严厉，平时小病小痛也从不关心，更别说添衣添物了，这件衣服就是他的书童三年前跟着他时李琴自己的衣服，三年来从未换过，因为他实在没有第二件衣服可以换，到冬天时他也是在外加一件自己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破烂棉衣
　　说完陆小凤不禁掉下眼泪来，不知他是在为这个可怜少年的遭遇而落泪，还是江书豪的所作所为又让他想起自己那不堪的童年。
　　众人都带着鄙视愤恨的眼神看看江书豪，同时又为陆小凤的伤心落泪感到悲戚，陆小凤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悲天怜人之胸襟，实在难得。
　　其实不只是他，张仲庭的眼睛也湿润了，因为他也是个孤儿，也曾经经历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是他后面的境遇比很多孤儿好很多而已。
　　刘彰看到陆小凤落泪，也终于忍不住劝道：陆兄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悲天怜人之胸襟，实及武林之幸，至于这种刻薄小人，老天爷自会惩罚他的，陆兄不可悲伤过度。
　　陆小凤擦掉眼泪，接着对江书豪说道：所以我才说如果你平时为人不那么过分的话，我都不会这么快怀疑到你，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就是从你的书童穿得这么寒酸才这么怀疑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