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赛萌/文 神话与传说，是我们祖先的原始记忆。 后羿射日，是古老的民族神话；嫦娥奔月，是不朽的民间传说。 太阳代表男人，月亮象征女人。射日与奔月，看似是太阳和月亮的神话，其实是说男人与女人的传说，更是说权力与爱情的故事。 01
月亮与女人 神话，是上古时代先民的事迹；传说，是遥远祖先讲述的故事。 后羿射日是神话，嫦娥奔月是传说。从社日到奔月，看似是男人和女人的爱情纠葛，其实是权力的迭代过程。 权力，从母亲身上转移至父亲手中，人类从母系氏族进化到父系社会。中秋节，正是这个表现这个权力迭代的节日庆典。 中秋月圆，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就是漂亮的女人，女人正如月亮，月亮就是女人。 月亮皎洁美丽，如女人一样让男人沉迷；女人魅力迷人，像月亮一样端庄美丽。 月亮有盈亏圆缺，女人的肚子则有大小不同，女人肚子里孕育的是人类的生生不息，月亮吐出的则是满天星斗。 如此说来，月亮不但是女人的隐喻，更是生命的象征。 人类先民的生殖崇拜，最早投射在夜空的月亮之上，月亮从此成为女人的代言人，而孕育人类生命的女人也如高高在上的月亮，庄严圣洁，受到所有人的崇拜。 正是基于这种文化心理，中国的男人一向对月亮情有独钟。 02
太阳与男人 中国的男人，爱女人，也爱月亮。 大诗人李白，在空虚寂寞冷的晚上会情不自禁地抬头欣赏天上的明月，并留下＂举头望明月＂的千古名句。 风流才子杜牧更是提出了＂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疑问，这千古之问令人后世之人想入非非。 甚至连老夫子欧阳修，也曾对月亮怦然心动，少年上学那会儿，他老人家就给女同学递过＂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小纸条。 然而，男人对月亮的欣赏和崇拜，很快便被冉冉升起的太阳所取代，红太阳呼之欲出。 当母系社会过渡到父系社会之后，温情脉脉的母爱被冰冷威严的权力取代。 从此，月亮便无可避免地沦为配角，而太阳就成为当之无愧的核心。 夏朝最有名的君主夏桀，不就自称太阳吗？还有古埃及的法老，他们无一例外地自称＂太阳神的儿子＂；至于不可一世的路易十四，更是胆大妄为地自称太阳王…… 相比于明亮皎洁的月亮，火热炎炎的太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桀、法老、路易十四……他们都像做太阳，可是天上能容得下那么多的太阳吗？ 太阳固然可以光照万物，但也能烤灼一切，尤其是当太阳太多的时候，就必须得做出抉择，人类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候，一个大英雄横空出世了，他的名字叫做后羿！ 03
权力与爱情 后羿是英雄，更是男人。 当男人成为神话的主角，女人就只能在舞台上被边缘化。 后羿射日，是中国传统神话史上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政治变革，十个太阳变成一个太阳，多中心变成单一核心。 自此，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君王乾纲独断，万民匍匐在地。 当万民匍匐在地的时候，权力的大旗便拔地而起，矗然耸立，部落变成国家，联盟进化为帝国。 当帝国建立的时候，权力就产生了，整个社会就从蒙昧走向文明。可是，文明真是个好东西吗？ 文明，意味着秩序，秩序不一定就是平等，更不意味着公正，于是弱势的女人在强势的男权面前就无可奈何。 如果说太阳是男人的象征，那么月亮就是女人的隐喻。 太阳上固然炎热，难道月亮上就不寒冷？ 广寒宫可是全宇宙最令女人畏惧的冷宫，可作为女人的嫦娥，为什么还是毅然决然地奔向了那毫无生气、冰冷寂寞的广寒宫？ 或许，这是嫦娥在后羿射日之后的无奈选择，而非王母娘娘的仙药作怪。 嫦娥奔月，是女人对男权社会无声的反抗。 04
女人的挽歌 后羿射日，人类从此进入父系社会。 此后，权力闪亮登场，而母系社会的领导人嫦娥，在政治上被边缘化之后，便只能学习在政坛失意的屈原，自我放逐。 唯一不同的是，自我放逐的屈原在汨罗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愤然私奔的嫦娥则奔向了遥远冷清的月亮，在广寒宫聊此余生。 嫦娥奔月，是母系社会最动人的一首挽歌，也是父系社会勃然兴起前的最美绝唱。 没有了嫦娥的人类社会，从温情脉脉的母系社会逐渐转变为权力至上的父系社会。 更令人悲叹的是，在寒冷的月亮上，嫦娥从一个美丽的女人逐渐变成了一只丑陋的蟾蜍。 这只蟾蜍其实是一只青蛙，她有着惊人的繁殖速度，那夜空漫天的繁星，正是她撒下的众多小蝌蚪。 嫦娥变蟾蜍，这意味着当男权社会成熟之时，美丽的女性就从此沦为生殖工具，成为男性传宗接代的御用附属品。 那么，最后的问题来了，月亮上的吴刚又是哪里来的？那只来历不明的玉兔又是谁的宠物？ 05
人类的语言 吴刚，是被人派到月亮上去的。 作为男人的吴刚，手里有砍伐桂树的斧子，是手握兵器的人，而合法持有兵器的人，必定是权力为靠山。 玉兔是动物，据说它一直在广寒宫捣鼓长生不老药 这两位，究竟是何方神圣呢，为什么会在月亮上出现？ 这个问题，或许要交给另外一个人来回答，他就是秦始皇。毕竟，他才是玉兔牌长生不老药的唯一客户。 帝王的出现，是男权社会的必然。在一个权力至上的社会，无论男人女人都要向帝王服务，于是吴刚沦为监工，嫦娥成为囚徒，甚至连动物玉兔都变成制药厂流水线上的工人。 这是人类进化的代价，更是文明社会的悲哀。幸好，在男人与女人的共同努力下，帝王终于成为历史，人人平等的社会终于来临。 于是，曾经出逃的嫦娥，也在中秋月圆夜来到了人间，与她的情郎相聚。 人类，终于从权力的迷信中醒悟，开始信仰爱情和亲情。爱，成为人类在中秋夜的唯一语言！ 作者：胡赛萌，好果文化创始人，知名评论人，曾在新闻晚报、教育时报，BBC中文网，联合早报等国内外知名媒体发表评论文章。公号：好果胡赛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