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骸

　　作者：许澍风
　　写于2011年9月21日晚
　　我们最不想承认的是，那段感情，已经过去。
　　武林在离公司最近的酒吧里找到了秦真真。她喝的烂醉，趴在吧台上不停掼着酒杯，喂，再来一杯，再来一杯！。调酒的那个小青年估计是哪个学校出来兼职的大学生，看着醉了的秦真真不知道给还是不给。秦真真傻笑着，看着那个稚嫩的男生。男生变得不知所措。
　　武林走过去，拉起喝醉的秦真真，不就是结婚吗？至于这样大肆庆祝么？
　　秦真真抬起迷离的双眼，呀，你怎么在这里？明天你还要当新郎呢！新郎官，新郎官
　　武林看着喝醉的秦真真，无可奈何。真真，我们回家！
　　回家？秦真真眯着眼睛问回哪个家？
　　武林背起秦真真，穿过熙攘扭动的舞池，来到停车场。
　　李文欣站在车旁。跺着脚，不断哈气温暖双手。
　　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你还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非要看着我吗？武林显然是生气了，因为背着秦真真的缘故，额头上有密密的汗。
　　武林，你别生气。我是想替你照顾她一下，她喝醉了，等会儿回去多不方便啊。李文欣委屈说道。
　　算了，你想些什么，我还不清楚。我们何必说这些没意思的客套话。明天是你要穿婚纱，生病感冒可与人无尤。
　　李文欣微笑。
　　快上车吧，去我家。
　　武林放下秦真真，李文欣小心地扶着。
　　回到武林家里，李文欣替秦真真洗澡换衣。秦真真呆在大大的浴缸里不停地唱歌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浴室外面的武林觉得头疼，却也无可奈何。床上放着母亲早晨送来的礼服，黑色的盒子在白色的床单上突兀。
　　武林，你进来一下。李文欣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走进去，发现秦真真已经睡着。李文欣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睡着了，你抱她去床上睡。
　　武林看了李文欣一眼，抱起睡着的秦真真。浴室里的雾气让人莫名地压抑。
　　秦真真被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李文欣拿开床上的礼服盒，静静地站在一旁。
　　文欣，你也休息吧。在这里。我去客厅的沙发睡。
　　李文欣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蓝色格子，他们昨天刚去家纺城挑选的。
　　我告诉你，凌曦！我可不是没人要的，我要是发话，等着娶我的人一排一排的！秦真真梦话说的也是这样不可一世。
　　李文欣看着秦真真，自言自语是失恋了吗？
　　武林苦笑，她每一天都在失恋。但是没有恋爱的人怎么会失恋呢？
　　李文欣看着皱眉的武林，将要结婚的喜悦在心底一点点流失。
　　秦真真翻身蹬掉身上的被子，李文欣拉起被子重新给她盖上。
　　武林，我想吃瓜子。你陪我去超市吧。
　　拿起外套，下楼。繁星满天。
　　李文欣主动牵起武林的手，武林，这是我最后一次主动牵你的手。武林被拉起的手像被什么扎到，条件反射般地松开来。
　　文欣，你不要这样。
　　武林，你也不要这样。她回来了，你就回去吧。
　　五个月前。
　　【一】每晚的梦都会重复，重复一段路我们曾走得好辛苦。
　　武林，你真的很好。但你还不是我寻找的人，我要找的人他还是不来。秦真真在公司楼下对武林说出这句话。
　　武林觉得好笑，这么久的感情就被这样一句类似无数滥情肥皂剧里的话打败了。他是个极自傲的人，感情这件事上同样如此。
　　他走的干脆利落。秦真真原以为他会纠缠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个看似痴情的武林这么爽快地就结束了，秦真真一时反应不过来。武林，你可以骂我或者打我一巴掌的。我什么都不会说。
　　武林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他站在大桥上看奔流的江水，无意间看见桥尾地方的栏杆上坐着一个女孩。女孩不是看夕阳，应该也没有寻死的意向。走近发现原来女孩是在嗑瓜子，很大的一包洽洽。
　　看到武林的靠近，女孩笑出声来我可没有什么不良的倾向。
　　那你坐在这里很危险，你知道吗？武林反问。
　　女孩长得普通，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眼睛。此刻传达的讯息是狡黠。
　　我看现在是你比较危险。你有没有意向让我替你呼救？
　　喔？那我倒要看看是谁需要呼救。说罢，武林作势要将女孩推下去。
　　失恋的人也没有权利谋杀他人。
　　武林仔细看女孩，女孩不以为然。
　　我刚才看见你被你女朋友甩了，怕你寻短见，才一路尾随而来。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些感动呢？女孩扬扬眉毛。
　　武林轻笑。自己还是被一个陌生人捉到狼狈之处了。
　　帅哥，咱们一起吃瓜子吧。
　　于是，那个失恋的黄昏李文欣陪着失恋的武林嗑完了很大的一包洽洽。之后口渴，喝了三瓶矿泉水。
　　事后李文欣告诉武林她以后要是失恋了就去桥上吃洽洽，瓜子壳直接丢尽江里，因为失恋的时候她没有心情打扫瓜子壳。武林的解释是你该不会是吃完一包洽洽，就直接从桥上跳下去。把自己也给打扫了？
　　李文欣大笑：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武林在那个晚上做了一个噩梦，噩梦里秦真真对着他撒娇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啦，傻瓜。
　　那是一个巨大的噩梦，因为武林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二】你感谢我付出，更感谢我退出，说他更需要照顾。
　　隔了两周左右的时间，武林在水产路的一家龙虾店里看到秦真真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吃饭。她穿红色的风衣，戴了一顶白色的毛线帽，巧笑嫣然。
　　武林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步伐，准备上前打招呼。晚上下班，龙虾店里生意很好。武林挤进去，坐在靠门的一张餐桌边。秦真真的桌子斜对着他的，她替男子剥好龙虾放在盘子里，一抬头就看到武林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迅速转换，武林苦笑一下。
　　刚想出去，被堵在了门口。李文欣。
　　她穿着店里服务生的衣服，红色的外套上面写黄色的大字：美味王龙虾。
　　武林想笑，这个女孩每次出现的方式都很奇特。他们用眼神打了个招呼。武林被她拉进店里，坐，坐，我这个面子还是有的。立马给你先上菜。李文欣客气地不像话。
　　秦真真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忘了对面的男子。
　　龙虾真的很快端上来，李文欣替武林剥好放在盘子里，雪白的虾肉冒着热气，旁边一叠小小的酱料。吃啊，呆子。尝尝我姑姑的手艺，秘制酱料哪。李文欣眉飞色舞，像是活着的龙虾。
　　武林反应过来，拿起筷子，低头就吃。好像一天没吃饭的样子。
　　武林，你怎么也在这里？秦真真的声音传进武林的耳朵。
　　这位小姐是？李文欣明知故问。
　　我是他的女朋友。
　　喔，原来你就是那个前度啊。李文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前度？你是？秦真真气结。
　　喔，我是现在进行时。当然，也可能是一般将来时。
　　武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吃面前的龙虾。红红的，像涂了鲜血。
　　和秦真真一起来的男子走过来，看起来比她大一些。穿的浅灰夹克李文欣在一家服装发布会上见过，应该很有钱。
　　秦真真不再说话，拉起男子就走。
　　【三】听说你比从前幸福，我只能满足，还能有怎样的企图？
　　当初你迷了路，选择我的脚步，是不是有些唐突？
　　武林在下班等公交的时候，再次遇到了李文欣。她站在广播大楼最显眼的招牌面前，穿米白色的毛衫，把毛衫的帽子顺势戴在头上，上面一圈绒毛。
　　嗨！帅哥，我们又遇见了。
　　武林勉强地笑笑。是啊，又遇见了。
　　李文欣小跑过来，帅哥，今天下班挺晚。我站在这里快冻死了。
　　你找我有事？
　　嗯，有事。找你帮个忙，我一个朋友失恋了，你们电台今晚有谈心节目么？替那个朋友点一首歌，或者你可以邀请她进你们电台做一期专题？李文欣搓搓冻红的手，呵出白色的气体。
　　你没事吧？点首歌还是没问题的，至于做节目那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不是台长，即便我是，我也不能为了安慰失恋的人就做一期专题。
　　武林同志，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仔细探究一下，不会这么快下结论。我不是疯子，不会为了一个失恋的朋友来请你帮忙，难道你不觉得我这个朋友不会是一般的人物？
　　武林苦笑，那你倒是介绍一下你的这位失恋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然我也不好帮你忙啊。
　　那你还是先答应吧，反正我的这位朋友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李文欣狡黠地看着一头雾水的武林。
　　结果他真的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李文欣拉着她的那位神秘的女朋友出现的时候，武林绝望地想要晕倒。
　　这位是？
　　李文欣不说话。那个所谓的神秘嘉宾看得武林浑身不舒服。
　　就知道你不会认识。你看网络小说吗？李文欣停顿一下，算了，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肯定不看这些东西的，你就是一个当代大古董，在电台里说一些煽情的话，唬唬小朋友。
　　说完，旁边的失恋人士终于开口，你好，我是樱桃。
　　武林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真可惜，我是个反应迟钝的小丸子。樱桃是当红的网络写手，他也曾在节目中念过她的一些文字，只是从未见过真人而已。
　　李文欣仔细打量了武林一番，没想到你和我们的年代还不是相距太远。
　　那天晚上的谈心节目，因为樱桃的出现，热线电话出奇地多。到了节目快要结束的时候，节目居然出现了难以控制的局面，听众强烈要求加时。也因为樱桃的出现让武林所在的小电台名副其实地火了一下。
　　节目结束后，武林看着一脸得意的李文欣，小丫头，没想到你还有这号朋友。这应该算是我工作生涯中的一份惊喜。谢谢你啊。
　　李文欣哈欠连天，毕竟太晚了。没事，樱桃心情好多了。你们这个小电台的播音环境还是不错的。
　　武林微笑，那改天请两位美女吃饭，一表感谢。
　　你请樱桃还可以，我就算了。老实说我还是利用了你们电台替我的朋友疗伤呢。
　　樱桃伸出手来和武林礼貌性地握手。再见。
　　武林看着两个年轻的女子，穿着同款的黑色风衣渐渐走远，终究没有说出送她们回家的字眼。因为他也是需要安慰或者说是发泄的人。他们同病相怜，换句话说他没有资格安慰任何一个人。
　　沿着路灯，朝相反的方向行走。他的耳边反复响起樱桃在节目中忘情哼唱的一首歌：
　　听说你比从前幸福，我只有满足，还能有怎样的企图？
　　当初你迷了路，选择我的脚步，是不是有些唐突？
　　他觉得樱桃低着头对着麦克风哼唱这首歌的时候的神情像极了自己内心那个不堪一击的自己。落寞，坚强。反问不过是对自己内心的回答：别傻了，她走了。
　　【四】喧闹的人群中，陌生的面孔匆匆掠过。
　　感觉每张脸都是你的轮廓。
　　黎明破晓后，多想再一次亲吻你刘海遮住的额头，安慰我。
　　武林所在的城市下起了冻雨。像雪，更像冰雹。突然从天而降，让人措手不及。武林必须承认自己在看到李文欣打着一把大的有些出奇的雨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内心惊喜地瞬间柔软。像喝着咖啡时嘴里含着棉花糖，奇怪的感觉在口腔胸腔里蔓延成一片。
　　李文欣朝自己招手，武林这才觉得自己无比矫情。他居然想起了秦真真，她穿白色的长羽绒服，顺带把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因为盘起了头发，戴上的帽子被顶起显得滑稽，而可爱。那是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曾经在武林心里蔓延，蔓延。后来，蔓延成一片陌生。然后在每一个陌生的脸上都能找到相似的影子。
　　像秦真真说的那句话喂，你知道什么叫不可取代吗？
　　在武林没想到答案之前，秦真真说出了答案不可取代，就是在每件相似的东西身上发现相同的影子。尽管不是，但也就将就了。
　　武林这时候终于明白感情中多少人选择了妥协。那个不可取代的人已经消失了。
　　李文欣撑的伞让武林感觉到了尴尬。因为他没见过一个女生撑着如此古老的黑色雨伞，而且她坚持一定要自己撑伞。于是武林小心地将就着，因为伞大的缘故，自己也并没有被淋湿。在到达最近的公交车站时，武林发现脚上的白色运动鞋被李文欣踩的不像样子。他尽量装作不在意，但还是在低头时皱了皱眉。李文欣递来一包纸巾，擦一下吧，洁癖帅哥。
　　武林低头擦自己的鞋，李文欣看着弯下腰的他。擦得鞋子勉强能看时，武林直起身子。李文欣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帅哥，你擦鞋的样子真帅。以后你可以考虑换份工作。
　　武林愣在那里，古怪的表情。仿佛自己是电视剧中被占便宜的女主角。
　　原谅他太爱追随影子，因为秦真真曾经上演过类似的一幕。只不过，这次武林没有回应。
　　李文欣哈哈笑出声来，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害羞呢！
　　武林看着她的笑脸，突然生出厌恶：这世间的女子何其相似。
　　下班高峰期，她们挤上公交时已经没有位置。李文欣站在他的身后，武林不回头，像一个怄气的女生，让李文欣更加好笑。
　　李文欣在他的身后轻声说武林，你还不回头。下次再回头，也许我就下车了。
　　武林没有应答。满车混合的气味让他的心里出奇的憋闷。
　　【五】我走以后，你现在的生活，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
　　那所谓的以后还是朋友，如何去做？
　　你曾经说我走以后，希望还有联络，能够聆听彼此的哭乐
　　说实在的，我已不能理智对待了。
　　武林二十九岁了。母亲在生日的时候一直碎碎念，多大的人了，生日也没个女朋友陪着妈难道陪你过一辈子生日啊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没有女朋友真的构成了一种犯罪。无比痛恨那些高喊单身万岁的人。因为自己既不能万岁，却还要单身的事实让他自己惭愧地无地自容。他觉得自己的不成功不是体现在事业上，而是几乎空白的感情经历上。
　　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他居然拨通了李文欣的电话美女，愿不愿意陪我这个单身帅哥过个生日。带个‘二’的最后一个生日。
　　电话那头的李文欣说我以为你会一直‘二’下去呢。
　　事实是李文欣受到了惊吓，因为直接就见到了武林的母亲。她把李文欣当成自己的未来儿媳一样招待。
　　武林却在自己的生日晚餐上接了一个超长时间的电话，最后挂电话的时候，李文欣递过自己的手机，没话费了吗？我可以把手机借你用一下。
　　母亲在一旁忙着圆场，武林这孩子就是不懂事，没事接什么电话。有什么事明天上班再说就好了。说着拿过武林的手机，是不是该充电了？家里有万能充的。
　　武林嗯了一声，没再碰电话。
　　李文欣递给他蜡烛，温柔地说生日快乐，即使你过了二的年龄，以后还是可以二的，不要太难过。
　　刚才秦真真在电话里说生日快乐。记得我我这个好朋友永远记得你的生日的。武林回答说还是别记得了，没用的事情老是记着，多累啊。
　　武林，我一直觉得我们分手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你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不是吗？
　　秦真真，理智的人不会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接前女友的电话！
　　我不是想这样的。我以为他不会回心转意了，他曾经是一个花花公子，但是现在他为了我改过自新了。我不想放弃他，所以
　　所以你就放弃我了？
　　武林，你要理解我。我们都已经不小了，不再山盟海誓。还是现实些好。
　　是啊，现实些好。我不明白你选择一个无业游民天天打架生事的人是考虑到了哪些现实？
　　不是的，他已经悔改了。我相信他。
　　够了，你继续相信他吧。祝你们幸福，白头偕老，或者早生贵子。
　　他都明白，唯一的现实是：秦真真不喜欢武林。她宁愿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流氓，也不愿选择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武林。
　　这才是让武林感觉到挫败的原因。有些感情还没来得及面对现实，就已经败给不是现实的现实了。
　　现实是：TA不爱你。
　　【六】慢慢学会了沉默，想把你影子摆脱，也许就不难过。
　　夜晚没了你在我身边，拥抱我，习惯了
　　电台的节目调整，原来的夜间节目主持人跳槽去了别家。武林一个人既要主持白天的点歌节目，还要负责晚上的谈心节目。
　　他和李文欣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李文欣看起来格外神奇。每次他因为工作的关系心情不好的时候，李文欣总会适时出现。他们一起走很长的路，或者在附近的小店里吃一顿饭。一段时间的了解，武林觉得李文欣是个双重性格的人。有时候沉默安静，像个温顺的孩子。有时候又任性不羁，像个不受控制的小兽。相比下来，武林则更喜欢她安静的样子，恍惚间她会变成另一个秦真真。对着他笑，脸颊有深深的酒窝，让人恍惚。这时候的武林更知道自己的卑鄙不亚于秦真真，他没有资格看不起秦真真。
　　夜晚的风吹乱李文欣碎碎的短发，武林看着她的侧脸，文欣，你留长发也许会更好看。
　　李文欣回过头来，这样啊，我一直是短发。不过可以为了你尝试一下长发。
　　他低下头亲亲她的鼻子，像安慰自己的妹妹。
　　李文欣红了脸，强作镇定，笑说我长发的时候肯定更有魅力，到时候你就危险了。武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心里有一面时隐时现的镜子。那镜子里出现的是秦真真，还有她好看的飞扬的长发。他拥抱住面前的李文欣，心里有野草不断蔓延，发了疯一样。
　　文欣，三十岁生日那天我们就结婚吧。
　　怀里的人点头。
　　【七】如果注定这样兜兜转转，当初何必千回百转？
　　第二年冬天到来的时候，李文欣和武林去拍了婚纱照。他们挑了下雪以后的晴天。李文欣穿着洁白的婚纱，在雪地里甜蜜地笑。刺眼，仿佛和雪景融在一起。武林牵着她冻得冰凉的手，在雪地里照了很多照片。母亲怪他这俩孩子，都快三十的人了。还都想着玩，拍个婚纱照也弄得像过家家似的。
　　他俩一个劲儿地在雪地里胡闹。笑着，跳着。
　　武林是在晚间节目结束以后接到那个电话的。她的号码已经删了，接起才知道是喝醉了的秦真真。她在酒吧里喝的烂醉，嘴里一直叫嚣凌曦，你不是要结婚了吗？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你还来这里干嘛！
　　武林知道自己没出息，没出息地心疼秦真真。
　　李文欣给秦真真收拾妥当后，告诉他：武林，她回来了。你就回去吧。
　　武林听到心里一个可耻的声音对自己说她回来了，我回去吧。
　　每段感情的残骸有如地震后的残骸。无论见证过惨烈与否，我们都以为那是难以泯灭的感情。扎根在自己的心里，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草木皆兵。而现实中如此多的人败给了不是现实的现实，败给了不值一提的残骸：他还爱她，或者她还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