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口我想你了，老山我又来了

　　别梦依稀三十年他乡夜雨独伤神
　　离开了烽火连天的岁月，又告别了绿色的军营，与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友们一起握手，相拥道别。我们知道，这一次长长的握别，极难相见，这不仅有岁月，还有那风烟。天南地北，纷纷过客，几度寒暑，暗淡了雪亮的枪炮，散尽了遥远的边陲烽火。身心疲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时光无心，风轻云淡，抹不去的是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老山！那些年因战友们奉献和精神变成了一道风景，一页的回忆，聚聚散散那是缘，悲欢离合总关情。
　　图为：1995年5月31日595团安庆战友参战十周年聚会留影
　　回到阔别已久的扬子江边，望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芳华，奔波于生活，因生活浪迹于天涯，平凡的人，平凡的事，平淡无奇。时空转换，那首《我爱你，老山兰》，沉积在眉宇间，常常饮泣，醉里挑灯夜剑，梦回吹角连营。同城战友，尚有柔情，铮铮铁骨，多半是选一僻静的角落，把酒言欢，且共从容。时光的河又是那样流淌着无情，留不住奔波的身影，命随年欲尽，身与世俱忘。那些年最初的品质，最初的情怀，最初的使命，最初的誓言，始终坚守，延续着我们人生目标，不忧风雨，不惧流言。初为人父，一种家的感觉，一份家的责任，当年青春为国，国的神圣，家国情怀牢记心中。然而多少年，为了生活，四方奔波忙碌，风也过，雨也走，一年又一年。和战友们一起生死拼杀，血染沙场的场面，时时在万籁俱静的夜悄然而至，在雷雨交加的魂梦中惊醒难定，音容宛在，喊杀阵阵。醒来黯然神伤，枕边啜泣。战场使人肝胆相照，荣辱与共。老山已离我千万里，我也知道，芳华的季节只开一次，在红尘深处，纤陌的路上，寒雨魂梦中仍哭喊着老山的名字，还在拼命效忠那13号界碑。
　　我曾看过二战史上琉璜岛战役，十分理解美国大兵，幸存者海耶斯和布拉德利，逃脱了死神魔爪，他们在回国后，无法摆脱内心上的阴影，整日汹酒度日，一醉解千愁，经常半夜三更，在被子里哭喊！这就是战争的综合症。身心俱疲随着年龄的增长，便成了后遗症。而中国军人忠诚于信仰，有使命，有担当，理智的思维常常是医治心灵创伤的维生素。但对那片热土与界碑热爱，老而弥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思念远方不断的撞击着生活，日夜潮涌注入心头。战友们一样同感。光阴荏苒，到了2015年，部分战友迫切的相约于参战三十年周年之际，重返老山，去走一走，看一看。
　　图为：当年的界碑
　　重返南疆圆梦之旅
　　日月如梭穿过了三十年，来到了2015年，只叹韶华容易逝，几十年心中仍然藏着那一座老山，那一条江，那一块界碑。为了过一个有意义的八一，相约的战友一起赶到老山庆祝建军节，去圆梦，去探望，去寻找。结伴而行的有82炮、正华、兵啤携军嫂李华女士、兰亭集序携军嫂一行，少龙、金黄在合肥新桥机场等待的有风阳战友拂晓携军嫂王老师以及其他战友。（以上战友为网名）
　　7月30日战友们在新桥机场搭机飞往大西南昆明长水机场。当年离开昆明的时候，战友们含泪低吟再见了，昆明！再见了，老山！而今迈步昆明振臂高呼：昆明，我来了！老山，我又回来了！一往一来两样情，一晃就是三十年，千里来寻故地，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唯有这里的天是仍是深蓝的，这里的云是洁白的，这里的花儿沁香诱人的。别样的心情在心头，人的一生不在于你能过多少天，而是在于你能记忆多少天。有些地方和名字是锥心的、刻骨的，时光流到每一处，都能记得他们的名字，呼之欲出。我们下了飞机后，机场航站楼口昆明的战友冯在出口处，接战友们一行，事先联系的车早已等候，双手饱含着深情地握着，嘴里深情地长叹着，万语千言，也不能表达，把我们送上车，就朝滇东南方向行进，今夜宿住砚山，一路上战友们望着车窗外景象，大声惊奇长叹着，旧貌换新颜，抚今追昔，坠入时光的隧道里，宜良、弥勒、平远街在高速公路上沿途晃悠，我念君时如初见，情真意切若当年。战友们在车上开始兴高采烈，谈笑风生，述往事，思来者，那些年一批来自于北方的军人，住扎在砚山盘龙乡的趣文趣事，民族风情，在战友口中娓娓道来，青春的歌飘荡在竹林里，多情神韵，也引起不少风波与笑话。车不知不觉地下了高速，就到了砚山县城，我营战友李林在路口傍等着我们的到来，战友之间三十年未谋面，今晚相见，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图为：左起战友：正华、金黄、拂晓、少龙、82炮、11军战友、茶、兵啤
　　山东汉子，军人交情就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找了一家浓郁特色的餐厅，围在一起喝着竹筒酒，吃着烧烤，抽着竹筒制成的水烟袋，回忆战场上那档子事，阴暗潮湿的猫儿洞，火光冲天的高地，英烈倒下的形象，血肉横飞的场景，依然清晰的记得，还原了当年每一次战斗惨烈的过程，泪水顿作倾盆雨，时而勾肩搭背，时而唱着战友之歌，酒先干为敬，功名留给后人评。一起闹腾，一起释放，直到深沉的下半夜。
　　图为：战友们在狂歌痛饮，忆当年，寸寸相思泪，杯杯壮士心
　　八月一日大清早李林战友就在车边等我们，昨深夜里砚山下了一场雨，高原的天少女心，变幻莫测，转凉了，见他穿着外套，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非常理解战友急切的心情，正逢八一，一个军人的节日，特别是经历过战火青春军人，更加注重，今天要到曾经在边境线上，临战训练的地方，盘龙彝族自治乡。边疆的泉水清又清，边疆的歌儿暖人心，军民是胜利之根源。山乡巨变，高速路上行驶，转眼之间就到了，眼前这座乡镇古老而又恒新，确实无法从中辨别，与多少回梦里的盘龙镇有极大的反差，村路、村落、新旧交替，排列有序。战友们下车不由惊呼连连，变了大模样，大发展，但心口抑不住的跳得加快，兴奋不已。浓浓的乡情，亲切的声音，又涌上心头，岁月流淌着三十载，往事却历历在目。记忆还在，故事还在，那一年临战训练，是在三月的怀里，聆听汗水声、誓言声、喊杀声跨越时空，一批千里之外的军人临危受命。是在这个村落挺身而出，走向战场的，他们铸剑军魂。在村口我们步伐加快，匆匆向要追寻的方向走去，见老乡就问，见路口就仔细辩别，岁数大的老乡们都记得那一段驻军经历，那档子红色往事，依稀当年，都主动与我们交谈，一起述旧事，话情义，引来了许多参与的老乡指手划脚的诉说着，并指着镇政府已经迁移东北方向。这里每一条路承载着民族团结一致，印记着彝汉情深谊长。小镇故事悠悠，小镇巷子长长。
　　图为：战友们在砚山盘龙追寻青春的记忆
　　老山我来了那拉口我又回来了
　　告别了彝族老乡，又一次离开了盘龙乡，向边境界碑进发，战友们不断的回望村落，恋恋不舍，青春的记忆，青春的足迹。团、营、连战友当年就是从这里出发，走向战场，分散到老山前线那拉口各高地坚守每一寸土地，去争夺每一片蓝天，去拼命死守每一条边境线。死战、血战、硬战！部分战友就此永别，永生永世难忘。一路上，战友们默默无语，只有车子的轰鸣声，窗外的喇叭声，交相呼应，当年通往老山的路，蜿蜒曲折，崎岖不平是石子铺成的，途中尘土飞扬，颠簸摇晃的十分厉害，让车上的人头昏目眩，而今路变宽了，铺上柏油，车速加快了，但越往南越险峻，过麻栗坡县城不远的交通管制关口，就是边防检查站，在关口，战友们纷纷拿出几十年的历史证件，边防战士带着崇敬之情，一种理解，回首敬礼！让我们通行。
　　图为：左起：拂晓、兰亭集序、82炮、兵啤、正华、茶在三道湾俯视那拉战场全景
　　正午时分，车子越来越难走，慢慢爬行，轰鸣声非常大，时而爬坡，时而下坡，绕行在崇山峻岭之中，到了落水洞，战场气息渐浓，标语依稀可见，有战场遗址，这里曾是各军轮战中的军指挥部旧址，有战地医院，伤员救治后，就转移后方。战友们此刻开始描述战场情形，战争态势，前面就是师部指挥所曼棍，大家议论纷纷，回忆第一天晚上各自进入战区时情形，第一次见到战火冲天，听见高地上枪声炮响连续不停，每个人身负80斤辎重，在大雨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艰难的翻山越岭，步步惊心，何其艰苦。车子连续的弯道急转，突然82炮战友大声叫喊，三道弯、老山、八里河、那拉口、八里河东山以及天保农场。顺着他手指方向，老山那拉战场出现在战友们的眼帘中，依稀可见，大家精神开始兴奋起来，难掩激动之情，久别重逢，热血沸腾，多么熟悉的面容，心中呼唤的名字，陪我多少年风和雨。我们叫司机把车停在一个宽一点路边，下来在三道弯遥望老山战场，直观感受到当年大战的情形，能俯瞰整个前线态势。两山夹一川，既一条盘龙江，连接着中越两国，当地人叫八里河，东边的山叫八里河东山（1072），西边的高山叫老山（142224），老山延伸脚下叫松毛岭，傍边有一条公路连通越方，河两岸是中方的一个国营橡胶农场场部所在地，其形状像船头，人们称呼船头，双方往来人们交易地方天保口岸。而河西边的老山向南正对面相望是越南的小青山、大青山。两山海拨高度，都在千公尺以上，老山与敌大小青山之间是个天然关隘口，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山峁，战争起来叫高地，那里有个村落称那拉，为此叫那拉口，这就是我们双方争夺的那拉主战场。如果用敌小青山，我方146高地做参照物，清水河旁的敌人的167，我方的187、156、166、168清楚的见到，只是当年的被炮轰的碎片状白石山，如今是树青绿草茵茵，像一床床厚厚的棉被覆盖着，只有这条川流不息江水见证着烽火硝烟的往事。此时此景，不由长嘘短叹，白首重来一梦中，青山不改旧时容。
　　图为：左起；战友李林、正华、拂晓和军嫂王老师
　　重新上车后，我们不时张望老山那拉口，意犹未尽，心如一团火焰燃烧着自己，仿佛那种TNT浓烟气息扑面袭来，耳边回荡着尖叫的炮声滚滚升起，勇士壮举的呐喊声直上重九霄，悲壮从心而来。车不知不觉地行驶到当年的595团指挥所之地，208高地，旁边岔口一条通往老山主峰的山路，螺旋式上升，极为险恶，坡陡狭窄直上天际，车子一直爬坡上行，高路入云端，险境不敢看，原始森林覆盖着人迹罕至的公路，浓雾一团一团涌出，盘龙江像一条黄色的飘带嵌在八里河东山和老山之间，化出优美柔和的曲线。正值八月，南疆热带雨林，闷热潮湿，也是瓜果飘香的季节，密林中，山坡上，公路傍树上挂满香蕉、菠萝等，前面就是山寨一个边防哨卡，我们说明来意，拿出证件，哨兵会意的表情溢于言表，老兵你好！马上放行了我们，绕了几个大弯，出现一个人工而成开阔平台广场，老山主峰四个烫金大字，这时候雾越来越大，雾满山岗千障暗，主峰广场口上第一见到的是攻打老山英雄张大权石雕形象，肃静而立。老山！战友们当年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被国家树立全国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恰逢八一建军节，广场中央有慕名前来受教育的学生、军人、游客，广场的右边许多石刻艺术品，上面刻着当年令人热血沸腾，耳熟能详的经典《我爱你，老山兰》、《十五的月亮》、《望星空》、巜再见吧！妈妈！》、《血染的风采》等脍炙人口的歌曲。一唱这些歌就把我和战友们带回硝烟弥漫的战场，人魂分离的境遇。广场左边的一部分是将军们植的树、题词类和边境哨所。广场正前方老山主峰四个大字下方，有一排建筑房子里面陈列着英雄故事的纪念馆。
　　图为：战友们在老山主峰与哨兵共祝八一
　　今天是军人的节日，我们来到了军人日夜镇守的边关，曾经浴血奋战过的地方，兵者死生之地，是特别有意义的日子，我们在纪念、在追寻、在缅怀。我和战友们首先来到英雄张大权的威武雄壮的雕塑前，一起向英雄敬礼！缅怀鞠躬，这是正义之光，信念之光，战友们的灵魂和信仰与你同在。然后我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印有参战199师番号红色旗帜，拉开合影留念，广场上的军人、学生见此情景，都提出与我们共同合影留念，见证国土血浸老山的红色岁月，生动与辉煌历史，成为故事激发人们爱国热情。随之而来的就是爬主峰顶，把我和战友们带回了惊魂未定，今生今世无法割舍的地方，战争时期交通战壕，攀登笔直陡峭的山崖，思绪完全沉浸在烽火南疆的岁月之中，喘息声越来越严重，边急促呼吸，边屏住聆听，仿佛嗅着硝烟、血腥味，心跳加速，战壕里两边每十米开外都有人工挖成的猫儿洞，当年士兵就是这样24小时躲在角落中边监视敌人，主要是防枪炮袭击。如今里面还摆放着对敌作战的器材，呈现了战斗气息的场面，那种痛楚、悲伤、苦难的感觉倏然而起。我们爬起来很慢，因为有几个受伤战友，特别是金黄战友，他失去了一条右腿，他以顽强的毅力坚持到顶峰，有一百多米我们才登顶，战友们气喘吁吁地上了主峰，海拨142224米，纷纷迫不及待地上了瞭望塔，极目向南眺望，松毛岭上多了一条钢丝网拉成的分界线，那拉口主战场大大小小山头披着绿色树枝灌木丛，茂密的生长着，已经面目全非，但敌人大小青山、那条青水河上一座桥，河对岸的汉阳以及我方的146高地是战友们的岁月中沉淀下来痕迹，很快兵啤和兰亭集序二位战友找到他们难忘战斗地方211、255、111高地，他流过血，负过伤，与炮火同行，向死而生。正华战友找到211、172、154他的刻骨铭心，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高地。拂晓和82炮二位战友找到他们当年炮火喷着火焰燃烧不止的187高地，极其残酷。与此同时，我和金黄顺着清水江架着桥找到敌人167高地，与敌人对峙着地方是156高地，那条狭长高地是166高地双方争夺激烈，双方士兵血流成河汇向清水江，越南人占13，我方占领23，高地右后方是168高地，两高地之间那条怪石嶙峋，碎石万状的山路，二百多米，追寻当年我和他执行战斗任务，那是一个令人可佈的黑夜，炮弹狂轰滥炸着，撕裂了五脏六腑，汉阳高射机枪不停地扫射，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金黄倒在雷区的血泊中，炸断了那条右腿，我拼命滚到他身边救他，死神不断伸出魔爪缠绕着我们，狰狞般的恐怖感觉，那是个不堪回首的夜晚。就在这时候，战友们向南仰天大吼；老山！我回来了，那拉口！我又回来了。
　　图为：当年的雷区
　　越南人连年发动周边侵略战争，穷兵黩武，民不聊生，百姓处处水深火热之中。黎笋的去世，阮文灵的上台，停止了侵犯邻国，硝烟散尽，中越两党关系正常化，两国边界重新划定，老山松毛岭13号一船头12号界碑，重新划分编号，老山下面界碑重新树立了起来，254号，正面刻有中国，反面刻有越南。战友们面对界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就在这里默默地望着远方。这个时候少龙战友指着左前方，对着我们说那就是他用生命去坚守的阵地，几百个日日夜夜，阴雨绵绵，炮火纷飞的岁月里，苦不堪言，难见阳光，裆部都糜烂了，把一辈子苦都吃完了，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征战行。战友们一个个手摸着界碑，此刻太阳出来了，红日已偏西，残阳如血，眼前关山阵阵苍，都在沉思往事，黯然神伤。我们沿纵横交错的战壕回到广场，上车后缓缓绕着崎躯的山路下了山，向船头天保口岸奔去。
　　图为：船头中越边贸市场越南人
　　战友今夜我在船头头枕着那拉
　　天保农场的船头，是我们今生加来世魂牵梦绕的地方，在这里是五九五团官兵去战场，去战斗的地方，这里是前沿伤员烈士转运的地方，这里是武器弹药，生命保障的地方，这里是士兵集结地，也是分兵突击的地方，这里是团卫生队救伤员地方，这里是战友们各自领受任务，服从战斗命令的地方，这里是战友们生死离别，浴火青春，向死而生的地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记忆在这里深刻着一道道痕迹，留下一道道伤疤。战友们在这里开始冲锋陷阵，手握着钢枪，在炮火中前进。沿着一条小溪拐弯处，进入战壕后，通向那拉口各个阵地，就是令人血肉横飞的战场，通过二条不同生死线到左右两翼最前沿阵地，与敌人面对面撕杀。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思英雄身。
　　图为：战友们在船头261号界碑前留影，后面是越方边检站
　　下午六点，我和战友们在盘龙江（八里河）一座桥上纷纷下了车，李林战友就带我们向船头西岸走去，个个开始东张西望，目不暇接，急忙搜寻历史记忆中那些熟悉的地方，然而船头一切都变了，真是天翻地覆慨而慷，只有旁边的这条河奔流不息向远方流去，千里迢迢来到故地，当年船头那条胡志明小道傍的被炮轰倒的弹药库，如今两国分别在这里建了边境检查站，以187高地山下延线向松毛岭（66626）高地延伸，拉了绿色钢丝网为边界线，也就是说，当年我团所有坚守的大大小小高地，战略支撑点，在两国边界谈判中，已经划给越方，意味着我们无法去走一走，重温旧梦，情难自制，黯然失色。如今的战时公路变宽了，作战期间后勤处山洞是给养物资地方，也是屯兵集结地，变成了船头大酒店，以及政府机关管理机构所在地。口岸西边老百姓民房被当年越军炸毁残垣断壁，已经没有痕迹了，现已重建了家园，一排排整齐几层高现代建筑，焕然一新，五光十色，我们在中越两国边检口岸之间树立的界碑旁，站立很久，远处越方穿着橄榄绿色的军人正在检双方过往人员，边检站顶上插着越方国旗。此时此刻我们心情五味俱全，很难平静，新界碑编号261，战友们围着界碑含着无限的深情，当年的热血和汗水，甚至用生命去捍卫，就是为了它的尊严与坚实，记忆永不褪色，鲜活又悲壮，站着是一面旗帜，倒下是一座丰碑。壮士已去，幽思长存。河对岸是旧时天保农场场部所在地，职工大会堂，早已不复存在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建起了水电站，红顶白墙，镶嵌在河边，依偎着峻峭挺拔的八里河东山怀抱里，青山依旧，英魂千秋万古。天色渐渐暗淡，在李林战友摧促下，依依不舍地向船头大桥走去，战友们饱含深情，无限爱恋这片热土，走到公路旁的越方边民互市贸易摊位上，边看边搭讪，双方长期通商，越南人特证模样，记忆犹新，他们汉语流利，品种齐全，丰富多样商品，尤其是热带水果香甜诱人，还是很好吃的。我们驱车到了天保马店，这里当年是团卫生队救伤员地方，八里河东山半山腰一条长长的瀑布，飞流直下，疑是银河，壮观飘柔，倾泻而来，此地美景尽收眼底，现成农家乐了。八一建军节这一天，我们在寻找，立残阳，追旅思。战友们今晚要在此狂歌痛饮，频频举杯话说，烽火边关情，酒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情景再现，酒入愁肠，寸寸相思泪，杯杯壮士心，一直闹到深夜。
　　图为：三十年前三十年后船头大桥留影
　　今夜我们宿住船头大酒店。窗外沥沥下着小雨，山涧的那条瀑布，怒吼着不停，往事依稀混作梦，都随风雨到心头。今夜不需要想起，什么也不会忘记，我头枕着那拉，在时空中做一次短暂的穿越，走一走。通往那拉口那条充满战火的山路，战友！夜幕笼罩着我们共同防守的高地，照明弹升空后，我看见你不屈的身影，露着胜利的微笑，炮火的红光，尖叫的子弹，在不停地燃烧着，不断地呼啸，你把尊严留在界碑，高高的身躯，却躺在边境线上，而你的精神却指向未来，在我眼里是唯一的、最后的形象。今夜没有月亮星星，只有雨中泪水，两极的空间，暂短的停留，我心中空空如也。桃花红雨英雄泪，碧血丹心志士归。魂归来兮，杜鹃啼血，天堂的战友，一路走好。曾经的烽火滚滚，曾经的血染的故事。岁月悠悠三十年，风风雨雨三十年，三十年人生有梦，故地重游，多情应笑我，早已鬓如霜，此情可待成追忆。
　　图为：老山我又来了
　　战友！今夜在老山我头枕那拉
　　今夜不需要想起，
　　什么也不会忘记，
　　我在老山
　　头枕着那拉，
　　在时空中做一次短暂的穿越，
　　走一走，
　　通往那拉口
　　那条充满战火的山路，
　　战友！夜幕笼罩着我们共同防守的高地
　　照明弹升起
　　我看见你不屈的身影
　　露着胜利的微笑
　　炮火燃烧着红光
　　子弹凶残的尖叫
　　你把尊严留给界碑
　　高大的身躯躺在边境线上
　　你的精神你的品质
　　走向那未来
　　在我眼里是唯一
　　最后的形象
　　我把白云留给老山
　　从胜利走向胜利
　　那拉口一一今夜
　　没有月亮星星
　　只有雨中泪水
　　两极的空间
　　划过一次暂短的停顿
　　伤悲时留不住一颗泪滴
　　今夜只有痛苦属于自己
　　心中空空如也
　　老山精神万岁无私奉献光荣
　　昨晚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被战友敲门声惊醒，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也是我梦醒时分，昨日重现，往事如烟，心事如网。我走在船头的路上，远方山青水秀，群山崇岭中，白雾缭绕，悠悠荡荡，看不见山顶，万象更新，风儿轻轻拂面，八里河水不知疲倦地向南奔去，口岸通关的顶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261号界碑格外引人瞩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两国双方边民互市贸易区又开始新的一天交易，一片繁荣景象。
　　上午我们望着船头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带着无法割舍的情怀，含泪回眸，又一离开了老山，去麻栗坡烈士陵园祭扫活动，看望牺牲的战友，沉痛的哀悼，深切的缅怀，寸寸山河寸寸金，一寸山河一寸血。来到了烈士纪念馆，门口台阶下一座英雄形象的大石雕，刻有老山精神万岁的六个大字，走进纪念馆，重温当年的战斗场面，热血铸就军魂的经历，梦里长歌还未静，尊前谈笑人依旧。我们慢步陵园内，肃穆而立，列队默哀，三鞠躬，献了花篮。英烈们音容宛在，浩气长存！
　　图为：战友们在麻栗坡烈士陵园祭扫英烈
　　在此我用此联献给老山精神万岁无私奉献光荣的人们，
　　一座高山，一种精神，一座丰碑，万古流芳，
　　一个年代，一批青年，一心为国，日月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