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节忆父亲

　　（（余海軍）十月一，送寒衣。每年农历十月初一，是我国传统的祭祀节日寒衣节，相传起源于周代，流行于我国北方。所以，很多北方人会在这一天祭扫，纪念仙逝的亲人，谓之送寒衣。今年，由于疫情防控，出行受阻，不能和姊妹们一起回家乡祭拜，只有敲击着电脑键盘，用文字默默怀念善良宽厚慈祥和蔼的父亲，遥寄无尽的思念。
　　我清楚地记得，2004年10月17日，农历九月初四，父亲因病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像秋日里的一片黄叶，离开了硕果累累的枝头，落入大地的怀抱。他走得是那样匆忙，匆忙得没有给儿女们留下只言片语，也让我们姐弟五人永远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父亲去世后，我这个曾经舞文弄墨的女儿几次想写一篇纪念父亲的文章，可每次写下父亲两个字，就泪如雨下。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对父亲的依恋和思念。只知道父亲的猝然离去，是我今生永远的痛！如今，父亲离开我已经18年了，但每每想起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还恍如昨日。父亲生于1935年，我记忆中的宝丰县周庄镇余官营村就是父亲永远的家。在那兵慌马乱的年代，一个农村孩子是看不到自已的未来和明天的，和父亲同时代的农村人很多大字不识一个，但父亲凭着自已的聪慧和家人的支持，念了私塾，读到高小毕业，就离开家乡参加工作。父亲天资聪颖，思维缜密，做事认真细致，从参加工作起就从事会计工作，伴着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响，一直到1995年退休。滍阳粮店、宝丰县委党校、宝丰县人民医院、宝丰县幼儿园都是父亲工作过的地方。我记事起，父亲就已经在宝丰县人民医院工作，那时候，农村医疗条件差，三乡五里的乡亲有重病就医，都是找父亲帮忙，父亲从不嫌弃，总是热情地忙前忙后，帮助办理入院手续，求医问药，遇到条件特别困难的，还要帮助他们买几餐食堂的饭票或是垫付一些医疗费，因此，方圆十几里的乡亲提起父亲，没有一个不称赞的，很多人更是感激涕零。
　　在我模糊的记忆中，多次看到病愈出院的乡亲们，临走时到父亲的办公室鞠躬致谢，有的甚至长跪不起。在孩童时代有限的记忆中，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父亲老家对面的一个邻居，干活时不慎跌入村子西边浸泡生石灰的大坑里，由于生石灰和水反应生成熟石灰时释放大量热量，造成当事人全身多处重度烧伤，生命奄奄一息，家里又穷，决定放弃治疗，亲属们已开始准备后事。后来村里的老支书派了生产队的两名壮汉和一头牛，套上架子车，走了十多公里，把那位邻居拉到医院，说好歹是一条命，让父亲想想办法。父亲知道后，迅速帮助办理入院手续，咨询经验丰富的大夫，每天下班，顾不上回家吃饭，先去病房看望那位乡亲，为了垫付医疗费，还借了同事二百元钱。那时候父亲和母亲工资都很低，物资匮乏，还要养活我们姐弟几人，生活过得并不宽裕，二百元对一个工薪家庭简直是一笔巨款，但是，善良的父亲认为救命要紧，生活艰苦一点，有饭吃就行。令人欣慰的是两个月后，那位乡亲出院了，恢复得不错，听说回家后还能下地干活。父亲对老家感情深厚，对街坊邻居和乡亲们胜似亲人。每每回农村老家，总是在离家两三公里时就推着自行车走，一来是他见了乡亲们要递支烟打个招呼，二来乡亲们见他都要亲热地问候一声，聊上几句，这样，几公里的路程常常要走一个多小时。
　　大约在1985年左右，宝丰县成立了幼儿园，在县城龙兴路附近征地建设，因工作需要，父亲调到县幼儿园工作。那时，我已读高中，全家都居住在父亲单位分配的公房内，使我更近距离地了解到工作中的父亲。
　　记得那时候的父亲依旧很忙碌，办公桌上总是摞满了票据，还要不停地往返银行取款、存款。那个年代，没有计算器，没有电脑，更没有手机银行，财务工作的繁琐可想而知。但父亲十分敬业，总是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所有的帐款都分毫不差。他自我要求标准高，不计分内分外，任劳任怨，无论在哪个单位，所有的同事都喜欢和他一起工作共事，所有人都对父亲充满敬意，评价极高。七、八十年代的宝丰县城人口少，父亲参加工作早，在县城工作时间长，熟人较多，而小时候的我由于在样貌上仿父亲多些，因此，92年刚上班那几年，无论开会或者办事，遇到和父亲年龄相近的伯伯叔叔，被问得最多的就是：你是不是余建中的女儿？长得真像！末了都会说，你爸可是个一百成的大好人！的确，做好事做善事已成为父亲的日常习惯。比方说，幼儿园内配备有专门的清洁工打扫园区，但是，父亲每天早上都早早起床，帮助扫地洒水，修剪园区内的花花草草。父亲为人真诚，处处与人为善，朴实无华，生活中也非常节俭，一辆老旧的自行车陪伴父亲几十年，也是他最好的伴侣。我们姊妹几个，几次要给他买新的，他都坚持自己的意见说：好着呢，还能骑！1995年，60岁的父亲离开工作岗位正式退休。父亲退休后还学会了做饭，帮母亲干些家务，除了血压有点高，身体也很硬朗，所以，我们都忽视了他的健康！那些年，我们姊妹几个参加工作后都刚刚成家，孩子也小，父亲又是一个特别不愿意给子女添麻烦的人，因此，每个周末回去看他，他老对我们说：平时上班忙，孩子小，星期天歇歇吧！别来回跑了！我和你妈身体好着呢！2004年7月，我从昆明开会回来到家看望父亲，父亲问我坐飞机啥感觉？我给父亲描述后说，准备也带他坐飞机旅游，他说：还是别坐了！那得花多少钱啊！没想到，2004年10月，父亲就突然离我们而去了！那一年，父亲才七十岁，正是人生夕阳无限好的年龄，我真正体会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天上人间，割不断的亲情！人间天上，剪不断的思念！寒衣节，心中的怀念、感恩、心痛、遗憾久久萦绕，我默默祈祷，远在天国的父亲平安康宁！也默默祝愿所有人，让人生路上必经的离散都来得晚些、再晚些！永远怀念我的父亲！
　　2022年10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