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县公安精选散文致我远行的恩师

　　致我远行的恩师
　　邓仲国
　　五月十一日下午，启蒙老师张先生走完了他六十八年的生命历程，在一场细雨的滴答声中，离开了我们，远行了。
　　我惊闻噩耗，在夜里赶回老家，父亲神色沉重地坐在椅子上，轻声而缓慢地向我诉说先生辞世前后的情形。先生是父亲小时候一起放牛、玩耍的小伙伴，也是父亲一生的挚友。父亲的嘴唇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痛失挚友的悲伤写在他饱经沧桑的脸上。我无言，竟不知以怎样的言词来安慰我年迈的父亲。
　　先生是那时候我们的村小学唯一的老师，语文和数学都是一个人代劳。先生对于我们这些当时的小屁孩是严格要求，精心呵护。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当我们犯了错误的时候，先生总是装做生气的样子，将我们罚站在讲台上的木质黑板前，右手握拳，食指突出做凿装，向我们的小脑袋狠狠凿下，在快要凿到时及时停顿。这时候，胆小的我们向后一仰头，后脑勺撞一下黑板的下缘，这就是先生对于我们这些调皮孩子最重的惩罚了。每当这时，先生总是呵呵一笑，摸摸我们的小脑袋，示意我们回到座位上去认真听讲。
　　先生是那时候我们村庄里最大的文人，乡亲们在逢年过节或者遇到结婚、建新房等喜事的时候，总是准备好红纸和墨汁，毕恭毕敬地请先生到家里去书写对联。小时候的我们，总是趴在别人的窗户上，看先生端坐在炕桌前，用精瘦的手指握了细细的笔管，饱蘸浓墨，在大红纸上行云流水般书写，从心底里感到特别的敬仰和羡慕。在我幼小的心里，感觉那时候的先生好洒脱，好恬静。先生离我家很近，每每父亲在家时，常来家里走动，闲暇时给我们讲讲文学方面的知识或者轶闻趣事，以培养我们的学习兴趣。因了先生的教导，我对语文特别钟情，以后喜欢文学，也是缘于此吧。
　　后来，我考取了警校，参加工作离开了故乡，回家时时常去看望先生，有时候先生也过来串门，先生膝下三子一女，长子也是警校毕业的学生，现在省城供职。每次见到我，先生总是和我谈起警察工作的重要和做一名警察应该恪守的原则，勉励我勤奋工作，为家乡争光。好多时候，我们摆好象棋，在楚河汉界旁摆开架势，排兵布阵，杀得不亦乐乎，活脱脱一对忘年棋友。
　　先生一生以教学为业，师德高尚，学问精深，足为我辈典范。先生精心施教，呕心沥血，桃李满天下。我们村庄年长于我或年幼于我的很多人，都是先生的弟子。所有我们那个坪上三个村庄的乡亲，无论老幼，遇到先生，都尊敬地以老师相称。
　　先生自幼体弱，近年来为疾病所困，每每见到先生，总是为先生的身体担心。岁月蹉跎，先生病体日渐沉重，每每清醒时，总呼唤父亲过去陪伴。辞世之前一日，先生突然精神振作，能行动，约我的父母去家里共进午餐。之后请父母为他理发、净面。第二日即陷入昏迷，父亲前去探望，唯有一息而已，子女守护左右，父亲长长叹息，移步刚出出先生家门，先生英灵即化清风而去。一生之挚友，默契竟至如此。听老父述说，不禁抚胸长叹。
　　唯做一联以悼先生：
　　山高水长，学者师徳堪为范，竟此一别成千古；
　　云遏雨凝，文人楷模严亦慈，不唯残梦长相念。
　　蒙蒙细雨中，先生已启程。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唯愿先生长安息，英灵护佑众学生。